1 死亡诅咒
我们乘坐的小巴坠入深山,21人仅7人生还。 搜救队迟迟未到,幸存者中开始一个接一个地死去, 手法残忍,绝非意外, 直到我发现,所有死者都曾在车祸发生时, 对那个被卡在座椅里、苦苦哀求的女人见死不救, 而下一个目标,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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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冷的雨,从我们逃出那堆扭曲的金属残骸开始,就一直没有停过。
像天漏了,冰冷的水线无穷无尽地砸在阔叶林木上,砸在泥泞里,砸在我们这几个瑟缩在临时避雨点下的幸存者身上。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土腥味、铁锈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从远处那堆黑暗轮廓里飘过来的血腥。
小巴车像个被巨手揉烂的玩具,一头栽在这片不知名的深山老林边缘,四轮朝天。玻璃全碎了,座椅扭曲得不成样子。我们二十一个人出来旅游,现在只剩下七个。就在几小时前,车厢里还塞满了零食袋、说笑、对目的地的憧憬。现在,只剩下喘气声、压抑的抽泣,和这该死的、永无止境的雨声。
“妈的……信号还是他妈的一点没有!”大刘第无数次举起手机,暴躁地摇晃着,屏幕的光映亮他扭曲焦虑的脸,又很快暗下去。他胳膊上的擦伤还在渗着血丝。
“省点电吧。”靠在最里面、抱着一条胳膊的老陈哑声说。他的额头破了,血痂糊住了半边眉毛,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惨白得吓人。“这鬼地方,像被世界扔出去了。”
没人接话。绝望像藤蔓,悄无声息地缠紧了每一个人。
我们找到的这个避雨点,是一处略微凸出的岩壁,底下能勉强挤进七八个人,潮湿阴冷,但总比直接淋在雨里强。岩壁下方不远处,就是那片吞噬了另外十四个同伴的荆棘和乱石坡,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清,只有风穿过时,带来一阵令人牙酸的呜咽,分不清是风声,还是……
“啊——!”
一声短促尖锐的惊叫猛地刺破沉闷,是那个叫小孟的年轻女孩。她像是被烫到一样从靠着的一块大石头边弹开,手指颤抖地指着地面。
“血!有血……流过来了!”
几道手电光柱立刻慌乱地扫过去。果然,一股细细的、被雨水稀释成淡粉色的水流,正从岩壁外侧的斜坡上蜿蜒而下,淌过我们散落在地上的背包,渗入褐色的泥地里。
所有人的呼吸都屏住了。
“从……从上面流下来的?”一个戴着金丝眼镜、西装早已皱巴不堪的男人——李老师,声音发颤地问。
没人回答。但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极其缓慢地,抬向了岩壁上方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我们逃出来时,是从下面的车祸现场爬上这个相对平缓的坡地的。谁也没上去过。
那上面有什么?
“是……是动物的吧?”大刘强撑着说,但声音里的虚谁都听得出来。
“我去看看。”说话的是周昊,我们当中最高大强壮的一个,车祸时他好像只受了点轻伤。他捡起地上的一根粗树枝,咬咬牙,打开手机电筒,深一脚浅一脚地循着血水的来路向上摸去。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每一秒都被雨声拉长,锯子一样磨着人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