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欣然侧躺着,面对着我,眼睛睁得很大,在黑暗中反射着微光,一眨不眨地看着我。她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有些空洞。
“你……还没睡?”我被她看得心里发毛。
“老公,”她开口,声音很轻,带着一种梦呓般的飘忽,“那个盒子……真的什么愿望都能实现吗?”
我的心脏骤然缩紧:“你胡说什么!那是个整蛊的东西!我早扔了!”
“我看到了纸条。”她轻轻地说,仿佛没听到我的话,“任何愿望……真好。如果我十八岁那年,没有那场车祸,没有留下额头这道疤……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抚上额角那道极淡的、被刘海遮掩的白色疤痕,那是她心里一根拔不掉的刺。
“别胡思乱想!”我语气加重,带着呵斥,“睡觉!”
她沉默下去,不再说话,只是那双眼睛,在黑暗里依旧亮得惊人,直勾勾地看着我,看得我脊背发凉。
第四天,周六。
我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身边是空的。家里静得出奇。
“欣然?”我喊了一声,没人回应。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攫住了我。我翻身下床,冲出卧室。
客厅没人,厨房没人。
“路欣然?!”
我猛地推开卫生间的门。
她背对着我,站在洗手台前,正对着镜子。听到动静,她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转过头来。
那一刻,我几乎停止了呼吸。
她脸上洋溢着一种极度怪异的光彩,眼睛里跳动着近乎狂喜的光芒,整张脸透出一种不正常的红晕,像是喝醉了酒。更可怕的是,她额角那道淡白色的疤痕……颜色好像变得更浅了,几乎要看不见了!
“老公……”她声音发颤,带着一种诡异的、压抑不住的兴奋,“你看……你看我是不是……不一样了?”
她猛地扭回头,双手死死扒着洗手池的边缘,眼睛几乎要贴到镜子上,贪婪地审视着镜中的自己,嘴里神经质地喃喃自语:“真的……真的有用……它听到了……它真的能……”
一股寒气从我脚底板直冲头顶。
“你做了什么?!”我冲过去,抓住她的肩膀,强迫她转过身面对我,“你许愿了?!你对那个鬼东西许愿了?!”
那个盒子!它明明被我扔了!
路欣然被我吼得一怔,眼中的狂喜褪去少许,染上一丝心虚和慌乱,随即又变得理直气壮起来,甚至带着点埋怨:“你凶什么凶!我……我就是试试嘛!又没什么损失!你看,我的疤是不是快没了?它真的灵!它说任何愿望……”
“它在哪里?!”我几乎是在咆哮,手指用力得掐痛了她,“那个盒子在哪儿?!”
路欣然吃痛地叫了一声,用力甩开我的手,眼神躲闪,声音也低了下去,带着点不情愿的委屈:“……在、在床底下……”
我像疯了一样冲回卧室,猛地趴下,伸手在床底深处胡乱摸索。指尖很快碰到了一个冰凉坚硬的物体!
我把它拖了出来。
暗红色。檀木。甜腻的香气。正是那个阴魂不散的盒子!
它又回来了!像个甩不掉的诅咒!
我举起盒子,想把它狠狠砸向墙壁,砸个粉碎!
“不要!”路欣然尖叫着扑过来,死死抱住我的胳膊,眼泪瞬间涌了出来,“你别砸!求你了!它是真的!它真的能实现愿望!你看我的脸!你看啊!我只是想变得更好一点……我有什么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