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解甲归田,定补偿你这十五年来的孤独”。可我等来的是“将军力战殉国。”
朔风卷起黄沙,敲打着玉门关斑驳的城墙,发出沙沙的声响。秦岳站在烽火台上,手扶垛口,极目向东望去。月光下,无垠的戈壁泛着银白的光,零星的骆驼刺在风中颤抖,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这已是他戍边的第十五个年头。
“将军,夜深了,添件衣裳吧。”副将赵擎捧着厚重的披风走上烽火台,脚步声在寂静的夜中格外清晰。
秦岳接过披风,却不曾披上,只问:“京中可有来信?”
赵擎摇头,脸上带着歉意:“尚未。不过驿使说这几日应有书信到。”
秦岳嗯了一声,目光再次投向远方。那里有他魂牵梦萦的故国,有他朝思暮想的妻。十五年了,边关的风沙早已刻进他的皱纹,岁月染白了他的鬓发,唯有心中的那份思念,历久弥新。
“你去休息吧,我再待会儿。”秦岳对赵擎说道。
赵擎行礼退下,脚步声渐远。秦岳终于将披风系上,羊毛内衬还带着些许体温,抵挡不住的是心底涌上的寒意。每年秋至,苏婉总会托人送来寒衣家书,成为他漫漫戍边岁月中最温暖的期盼。可今年,寒衣已至,家书却迟了。
他抬头望月,月如钩,挂在天际,冷冷清清。
十五年前,也是这样的秋日,他奉命戍边。那日的长安,落叶满地,金黄色的银杏叶铺满了街道。离京前夜,妻子苏婉在花园中摆酒为他饯行。园中菊花正盛,白的如雪,黄的如金,在月光下静静绽放。
“此去边关,不知何日能归,苦了你了。”他握着她的手说,感受着她掌心的温度,想要将这感觉永远刻在记忆里。
苏婉浅笑,眼中却有泪光闪烁:“夫君为国守疆,妾身唯有骄傲。只愿君心似妾心,不负相思意。”
那夜月光如水,洒在二人身上,她轻吟:“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花开若相惜,花落莫相离...”
他接道:“执子之手相知相依,愿作尘泥...”
二人相视而笑,却都笑出了眼泪。那一刻,他多想时间停滞,永远留在那温馨的夜晚。可是黎明终将到来,离别的时刻无可避免。
记忆中,苏婉站在城门外,一身素衣,在秋风中显得格外单薄。她的目光追随着他的背影,直到转弯处再也看不见。他知道她一定还在那里站着,如同长安城墙上那些望夫石,经年累月地等待着不可能归来的良人。
“将军!”一声急呼将秦岳从回忆中拉回。
一名哨兵快步登上烽火台,单膝跪地:“西方十里外有火光移动,疑似突厥侦察小队。”
秦岳立刻收敛心神,所有柔情被瞬间压下,换上的是十五年戎马生涯磨砺出的冷峻:“传令加强警戒,烽火台增派双倍人手,没有我的命令,不可轻举妄动。”
“得令!”哨兵迅速退下。
秦岳最后望了一眼东方,那里依然漆黑一片,没有任何驿使到来的迹象。他深吸一口气,转身走下烽火台,每一步都沉重如山。
接下来的三日,关外局势越发紧张。突厥侦察兵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有时甚至敢逼近到五里之内,明显是在试探玉门关的防御。秦岳日夜巡视防务,检查军械,督促训练,几乎未曾合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