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留一点力。憋了三小时的火,三年的窝囊,全砸在这一拳里。
骨头磕碰发出闷又脆的响声。
周浩那句没说完的话变成一声短促的惨叫,他整个人向后踉跄,撞在玄关柜上,哐里哐当一阵响,他捂着下巴蜷缩下去,血从他指缝里渗出来,滴在浅色的地毯上,红得刺眼。
林薇的尖叫几乎刺破耳膜:“陈言!你干什么!”
她冲过来,不是冲向我,是扑向周浩,手足无措地想碰他又不敢碰:“周浩!周浩你怎么样?流血了…天哪!”
她猛地抬头看我,眼睛瞪得通红,全是愤怒和指责:“陈言你疯了!你怎么能打人!你凭什么打人!”
我看着她护在他身前的样子,看着周浩在她身后疼得龇牙咧嘴却还努力想冲我露出嘲讽的笑。
刚才冲上来的那股热血一下子凉透了,只剩下浑身湿透的冷。
我没说话,转身就走。
“陈言!你给我站住!你打了人就想走?你……”林薇的声音尖利地追在后面。
我没回头,一步跨进电梯,按下一楼。电梯门缓缓合上,最后截断她那张因为愤怒和惊惧而微微扭曲的脸。
雨还没停。
我走进雨幕里,这次走得很稳,没跑。
冰冷的雨水冲在脸上,反而让人清醒。
身后那栋亮着暖光的公寓,像个巨大的笑话。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阳光烈得能把昨晚的雨水和狼狈全都蒸发掉。
我没去上班,手机调了静音扔在床头。
屏幕上未读消息和未接来电的数目跳得让人心烦意,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宿醉般的头疼缠了我一整天,直到傍晚才稍微消停点。我爬起来,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那个眼皮肿着,嘴角还带着点淤青的人,扯了扯嘴角,结果比哭还难看。
手机又亮了一下,屏幕闪烁。
林薇的名字跳出来,后面跟着一串消息。
“陈言你接电话!”
“你昨天发什么神经?你知道周浩下巴缝了几针吗?”
“他要是告你,你会留案底的!”
“你赶紧过来给他道歉,这件事还能商量!”
我手指在屏幕上方停了一会儿,留下二字“分手”,直接左滑,点了删除。
3
手机屏幕暗下去,像最后一点余烬彻底熄灭。我把手机扔回床头,世界清静了。头疼还在隐隐作祟,但心里那片烧了三天三夜的荒原,火终于灭了,只剩下冰冷的灰。
林薇的消息和电话还在持续轰炸,从最初的愤怒指责,到后来的焦躁催促,最后甚至带上了一点不易察觉的、施舍般的“给你机会”的意味。
“陈言,你别给脸不要脸!”
“周浩说了,只要你跪下道个歉,他可以考虑不追究。”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我很为难?”
“回话!你他妈死了吗?!”
我看着屏幕上跳出的最后一条,嘴角扯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弧度。死了?那个会在雨天给她送伞、凌晨给她买宵夜、把她随口一句话当圣旨的陈言,确实已经死在了昨天那场暴雨里。
我慢条斯理地起身,洗澡,换上一身干净衣服,把公寓里所有属于林薇的东西——她忘在这儿的化妆品,几件衣服,甚至是一根她常用的头绳——全都扫进一个纸箱,用胶带封得严严实实。然后,我点了删除联系人,拉黑了她的所有号码和社交账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