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锤子,砸在裴昂心上。
他彻底傻了,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你……你怎么知道的?”
我没回答他。
京城里但凡有点头脸的地方,哪个没有我的眼线?吉庆赌坊的掌柜,每个月还要从我这儿拿分红呢。
“钱,我一个子儿都不会给你。”我看着他,语气平静,“赌债,你自己想办法。”
“你不给我,我就死定了!”裴昂急了,扑过来想抓我的领子,“那些人放了话,今天还不上钱,就要卸我一条腿!我是侯府唯一的儿子,我断了腿,安平侯府就绝后了!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又来了。
又是这套“家族荣耀”、“血脉传承”的鬼话。
我往后一靠,躲开他的手。
“担得起。”我淡淡地说,“你断了腿,父亲还可以再生。就算他生不出了,从旁支过继一个也行。安平侯府的爵位,传给谁不是传?总比传给你这个赌鬼,把整个家底都败光了强。”
裴昂被我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大概从没想过,我会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
“你……你这个毒妇!”他气得浑身发抖,“我是你亲弟弟!”
“哦,”我点点头,“所以呢?”
亲弟弟,就可以理直气壮地当个废物,拖着全家一起下水?
“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不给我钱,我就……我就去报官!说你谋害兄长!”他开始胡言乱语了。
我看着他,像看一个耍赖的孩童。
“可以啊。”我做了个“请”的手势,“你去。官府的门朝南开,你去看看京兆尹敢不敢受理这个案子。顺便,也让全京城的人都看看,安平侯府的公子,是如何因为赌博输钱,回来跟自己姐姐撒泼打滚的。”
“你!”
裴昂气得快要吐血,却拿我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知道,我说到做到。
我这人,最不怕的就是把事情闹大。
光脚的,还怕穿鞋的?我一个“快死的人”,有什么好怕的?
他颓然地瘫在地上,开始嚎啕大哭,一把鼻涕一把泪。
“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救救我这一次,我再也不敢了……我真的会被打死的……”
我静静地看着他哭,等他哭得差不多了,才开口。
“办法,倒也不是没有。”
裴昂立刻停止了哭泣,抬起头,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看着我。
“什么办法?”
我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一支笔,推到他面前。
“写。把你如何沉迷赌博,输了多少钱,欠了谁的债,一五一十,清清楚楚地写下来。然后,签字画押。”
裴昂犹豫了。
“写这个做什么?”
“留个凭证。”我说,“另外,我再给你找个好去处。城西有个庄子,专门帮人戒赌。你去那里待上一年,什么时候把赌瘾戒了,什么时候再回来。至于你的赌债,我会派人去跟赌坊谈。让他们给你延期一年,等你从庄子里出来,自己去做工,慢慢还。”
裴...昂的脸都绿了。
去庄子里戒赌?那地方跟大牢有什么区别?
还要他自己做工还钱?他一个侯府公子,怎么可能去做那些下等人的活儿!
“我不去!我不写!”他叫嚷起来,“你这是想把我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