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儿好意思让她请,刚想开口说我请她,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
我一个月工资就那么点,真怕请不起她吃顿好的,反而丢了面子。
只能赶紧答应:“好啊好啊,周末我有空,到时候我提前过去等你。”
挂了电话,我心还砰砰跳。
李卫国凑过来问:“咋了?苏晚跟你说啥了?是不是找你约会了?”
“别瞎说,就是约我去新华书店,给我带几本技术书。”
我嘴硬,可手已经开始翻箱倒柜了。
我记得去年过年我妈给我买了件的确良衬衫,藏在箱子最底下,平时舍不得穿,就过年穿了一次。
这次见苏晚,总不能还穿身上这洗得发白的工装吧?
找着衬衫,我又拉着李卫国给我剪头发。
他拿着剪刀,我闭着眼睛不敢看,嘴里不停念叨:“你轻点,别给我剪秃了,不然我跟你急!”
他还调侃我:“你至于吗?不就是见个老同学,搞得跟要去高考似的。”
我没理他,心里早就乱成一团麻了。
可不是跟高考差不多嘛,高考我都没这么紧张过。
到了上班的时候,我更是魂不守舍。
手里拿着扳手,眼睛盯着机床,脑子里却全是高中时候的事儿。
记得有一次我数学考砸了,苏晚主动过来帮我补数学。
她坐在我旁边,手指点着习题册,轻声说:“这个辅助线要这么画,你看,画出来之后是不是就好算了?”
阳光照在她头发上,金灿灿的,我盯着她的侧脸,连题都没看清,就觉得心跳得飞快。
“陈建军!你发什么呆呢?机床都快撞到手了!”
李卫国拍了我一下,我才猛地回神,赶紧把扳手收回来,吓出一身冷汗。
“没、没什么,就是有点走神。”
我赶紧掩饰,可耳朵已经红了。
幸好车间里噪音大,没人注意到我的窘迫。
5
那时候苏晚在学校里多受欢迎啊,长得漂亮,性格又好,还多才多艺。
她会画设计图,课间总见她在草稿本上涂涂画画,画出来的房子比课本上的还好看。
运动会跑八百米,她跑第一时头发飘起来的样子,好多男生都盯着看。
元旦晚会她弹钢琴,底下掌声就没停过。
每天她课桌里都能收到好几封情书,可她从来不当回事,偷偷攒着,最后一起交给班主任。
我那时候就特佩服她,换做别人早飘了,她却还是安安静静的样子。
再看看我自己,就是个从乡下转来的土包子,衣服上还带着补丁,说话一紧张就结巴。
那时候我就偷偷喜欢苏晚,可连跟她多说一句话的勇气都没有。
我总觉得,她是天上的星星,我就是地上的泥土,根本配不上她。
唯一一次跟她有点“特殊交集”,还是在冬天。
那时候苏晚住校,她没带厚被子,上课的时候总缩着肩膀,手冻得通红。
我看在眼里,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回家跟我妈说想换床厚被子,我妈没多想就给我做了一床新的。
第二天我扛着被子去学校,趁没人的时候塞给苏晚,嘴硬说“我妈多做了一床,我盖不了,你拿去用吧”,说完我就跑了,生怕她拒绝,也怕别人看见说闲话。
后来过了没多久,她塞给我一双蓝色的手套,说是她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