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药不能停，但爱可以重启
便利店的灯光惨白得像医院走廊，冷藏柜前只剩一瓶冰牛奶。
洛疏伸手去拿，指尖刚触到瓶身，另一只手也伸了过来——指甲涂着淡粉色甲油，手腕上戴着一串檀木珠，熟悉得让他心口一紧。
镜樱。
她抬头看他，眼睛亮得像在放电：“抢到就是你的。”
他笑了下，缩回手：“你喝吧。”
“下次我请你。”她说完就扫码付款，转身走了，背影利落得像剪刀裁出来的春天。
可哪有什么“下次”？
手机震动，屏幕弹出提醒：【明日10:00，肿瘤科复查】。
他把药瓶往衬衫口袋里塞了塞，标签上的“酮”字被指腹压住。盐酸羟考酮，止痛用的，不是续命符，但也快成日常口粮了。
三天前，他在墨隐的旧书店翻到了一本手稿，《花瓣与药丸：落樱时序》，作者署名是“逐梦清源”。
翻开第一页他就愣住了：
“第一世，她是图书馆管理员，他是来还书的学生。他替她挡了篮球，她送他一筐草莓。三年后，她因病离世，临终前说：‘要是能重来……’”
后面两页写着第二世：
“他是医生，她是病人。婚礼当天，他撕毁婚约书，纸屑落满她的红裙。他说：‘我不想拖累你。’她没哭，只是把戒指放进胃镜检查单里，吞了下去。”
故事到这里戛然而止。
而现实是——他确实在肿瘤科实习过；她确实查出癌症晚期；他们确实在婚礼前一天分手。
问题是……谁写的？怎么连他藏在抽屉底下的诊断书编号都一字不差？
更离谱的是，昨天晚上，他梦见自己变成文字，在纸上爬行，耳边有个声音说：“别怕，这次轮到你们改剧本了。”
醒来时，枕头湿了一片，分不清是汗还是泪。
墨隐说这叫“书穿”，就是人活得太真，被作家写进小说里还不自知，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演完了两辈子。
“那你是什么？”洛疏问。
“我是NPC。”墨隐嗑着瓜子，“还是带剧情引导功能的那种。”
现在，他坐在这家开在老巷深处的茶馆里，窗外秋风卷叶，屋内热气袅袅。墙上影子拉得很长，他和镜樱的轮廓交叠在一起，像两张拼了很久终于对上的拼图。
“所以前两世都是假的？”镜樱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风吹过枯草。
没人回答。
只有墨隐慢悠悠地泡茶，龙井入杯，水汽升腾，叶片舒展如蝶。
“你们上周抢牛奶时，是谁先松的手？”他忽然问。
空气凝固了。
洛疏喉结滚了滚。那一秒，他不是不想争，而是怕一用力，就把她推远了。
就像第一世，他躲开那颗飞来的篮球，却没躲开命运砸下的重锤。
第二世，他逃开婚礼现场，以为是成全，其实是辜负。
“假作真时真亦假。”墨隐叹口气，“你们读我的书，以为是在体验人生；可对我来说，写你们的故事，才是活着的方式。”
镜樱猛地站起身，椅腿刮地刺耳。她从包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电影票根甩在桌上：“我付了勇气，也付了信任！”
那是上周他约她看的《书穿而遇》。散场后她问：“如果时间可以重来，你会改变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