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不通。
他从来没想过,那个曾经把他视为全世界的女人,有一天,会真的,把他当成全世界的……空气。
他看着那些被当成“功德”堆在角落里的奢侈品,又看了看远处那个正在菜地里,专心致志地给一棵白菜浇水的、穿着灰色僧袍的背影,一种陌生的、名为“恐慌”的情绪,第一次,攫住了他的心脏。
他忽然发现,那个他以为自己随时可以掌控、随时可以丢弃的女人,好像,真的,要离他而去了。
不。
他绝不允许。
5
傅斯年的“追妻火葬场”,从一开始,就点错了火。
他以为自己是来烧醒沈鸢的,结果,烧来烧去,烧的都是他自己的钱,和他那可怜的、无处安放的自尊心。
当软的手段全部失效后,傅斯年骨子里那种霸道和偏执,开始全面爆发。
他开始派人,二十四小时地,守在水月庵的山门口。美其名曰“保护”,实则监视。所有想上山烧香的香客,都会被他的保镖客气地“劝返”。
他想用这种方式,困住她,让她孤立无援,让她知道,离开了他,她什么都不是。
然而,水月庵的尼姑们,展现出了令人惊叹的“佛系”应对。
没有香客,就没有香火钱。没有香火钱,就没钱买米买菜。
这在普通人看来,是灭顶之災。
但对水月庵来说,不过是……回归传统。
于是,傅斯年的保镖们,每天都能看到这样一幅奇景:
天不亮,一群尼姑就背着竹篓,从后山的小路下山,去山里采野菜、挖竹笋。了断瘸着一条腿,也拄着一根树枝,跟在队伍里。她们看到守在路口的保镖,还会双手合十,道一声“阿弥陀佛,各位施主辛苦了”。
中午,寺庙里飘出饭菜的香气。保镖们啃着干巴巴的面包,看着小尼姑们端着热气腾腾的野菜粥、清炒笋尖,吃得不亦乐乎。
甚至有一次,一个小尼姑还端了一碗粥出来,怯生生地问:“这位施主,我看你嘴唇都干裂了,要不要喝碗粥,润润嗓子?”
那个五大三粗的保镖,差点当场哭出来。
傅斯年听着手下的汇报,气得差点把办公室给砸了。
他感觉自己像个小丑。一个倾尽全力、想要演一出旷世虐恋的男主角,结果女主角,直接剃头,去隔壁剧组演《乡村生活故事》了。
他那熊熊燃烧的“火葬场”,在对方眼里,可能还不如她们菜地里那个用来烧杂草的土灶,来得实在。
挫败感,像藤蔓一样,缠住了傅斯年的心脏。
他决定,要亲自去见她。他就不信,那个爱他爱到可以为他去死的女人,能真的对他无动于衷。
他挑了一个下着小雨的午后,一个人,走进了水月庵。
他找到了她。她正在廊下,用一块旧布,专注地擦拭着一根根的廊柱。她的动作很慢,很认真,仿佛那不是一根普通的木头,而是什么稀世珍宝。
“沈鸢。”
他喊她。
她停下动作,回过头,平静地看着他。那眼神,无波无澜。
“跟我回去。”傅斯年走到她面前,试图从那双眼睛里,找到一丝一毫熟悉的情绪。但他失败了。“只要你跟我回去,以前的一切,我都可以既往不咎。林安安那边,我也会处理好。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