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欣欣的工位还空着。
我毫不意外。
业务部那帮人，开会不出意外的话，肯定会出意外。
方案肯定要现想，扯皮肯定少不了，这会能按时结束才怪。
说不定那傻姑娘还被当场摊派了什么任务。
好了，该干点“正事”了。
我舒服地靠在椅背上，打开平板电脑，点开追了一半的家庭伦理剧，看得津津有味。
我打开那份号称“今天下班前必须交”的紧急调研报告文档。
熟练地打开单位内网的资料库，搜索关键词，找到两三份往年类似的报告，复制、粘贴、调整段落顺序。
然后再翻开最近一次主要领导讲话的学习材料，从里面摘抄几句最新的提法和“金句”，巧妙地镶嵌进去。
最后通读一遍，调整一下语序和连接词，确保没有太明显的逻辑漏洞和错别字。
搞定！全程不到十五分钟。
完美得我自己都想给自己鼓鼓掌。
这份报告交上去，主任肯定又要摇头叹气说没新意，但他最后也会大致按这个框架改几个无关痛痒的词句报上去。
上下下都心知肚明，这种报告没人会认真看，走个过场而已。只有李欣欣那样的新人，才会把它当成天大的任务。
保存文档，刚好下午股市开盘。我又全神贯注地投入到红绿绿的变幻之中。
直到快两点，才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是副主任和李欣欣回来了。
副主任一脸疲惫和不耐烦，嘴里嘟囔着“扯不完的皮”，手里的笔记本卷成了卷，一进门就嚷嚷：“饿死了饿死了，食堂还有饭没？”也没等回答，就又风风火火地冲出去了，估计是去觅食了。
跟在他身后的李欣欣，样子可就狼狈多了。
早上精心打理的头发有些散乱，眼妆似乎因为疲劳和出汗有点晕染，眼圈看着有点黑，嘴唇也有些发干，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一半精气神。
但她那双眼睛，却奇异地亮着，一种混合着疲惫和兴奋的光。
她默默走到自己办公桌前坐下，从通勤包里掏出一个面包。她撕开包装，小口小口地啃着面包，眼神还发直，似乎还在回味刚才的会议。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转过头，看向我：“张姐……不好意思打扰您，能……能不能请您帮我个忙？能不能拷我几份往年类似的发言材料？”
我有点意外，挑挑眉看她。
她赶紧解释：“刚才开会，业务部那个活动的初步方案基本定了，涉及到我们局领导的讲话稿，那边说要我们办公室这边出，还说内容要求很高。副主任……副主任听了我在会上的发言，觉得我思路还行，就把这个任务交给我了！”
我更加惊奇了，忍不住问：“你在会上发言了？”
“嗯！”李欣欣重重点头，脸上泛起一丝自豪的红晕，“我觉得他们最初提的那个方案有点老套，缺乏创新点和吸引力，就结合我学过的理论和我之前实习时看到的一些案例，提了几个小建议……没想到，业务部的领导和副主任都说我提得好，有想法，说可以考虑采纳呢！所以副主任说，讲话稿也得准备得充分点，最好能根据方案调整准备几个不同的版本备用……”
我听着，心里不知道该佩服她的勇气还是该嘲笑她的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