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只是回去更衣。”沈寒舟不欲多说，温和道，“走吧，宴席还未结束，莫要让姜伯母担心。”
“好。”姜云瑶甜甜一笑，很自然地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而行，小声地说着宴上的趣事。沈寒舟侧耳听着，偶尔点头微笑。
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消失在灯火通明处。
回廊的阴影里，姜雁月缓缓走了出来。
她其实并未走远。
她只是下意识地，想确认他是否还会去假山那边。却没想到，看到了他和姜云瑶并肩离去的一幕。
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依偎在一起，显得如此和谐登对。
是啊，这才是本该有的轨迹。
郎才女貌，青梅竹马。
她姜雁月，从一开始，就是那个多余的、不该出现的意外。
心口那片被狠狠剜掉的地方，又开始空洞洞地疼起来。这一次，却带着一种冰冷的释然。
她转过身，再也没有回头。
回到雁月阁，屏退了嬷嬷，关上房门。
世界瞬间安静下来。
房间里布置得奢华却冰冷，没有一丝烟火气。这里的一切，于她而言，都陌生得像一场虚幻的梦。
她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夜风带着凉意吹拂进来，稍微驱散了胸口的滞闷。
远处宴席的喧嚣隐约可闻，更衬得此处的寂寥。
她重生了。
回到了永昌十二年，她十六岁的这一年。
距离沈家覆灭，还有五年。
距离他死在她面前，还有五年。
这一次，她绝不会再重蹈覆辙。
那些算计，那些强求，那些不甘和怨恨，她都不要再沾染。
沈寒舟，你既愿从未见过我。
那这一世，你我便做真正的陌路人。
第三章 裂锦帛
日子流水般过去。
姜雁月安分地待在尚书府，扮演着一个沉默寡言、略显木讷的真千金。
她每日晨昏定省，规矩礼仪一分不错，却也一分不多。对姜维安和姜夫人，她恭敬却疏离；对府中下人，她不亲近也不苛责；对那位占了她位置的“姐姐”姜云瑶，她更是避而远之。
她的冷漠和“不上道”，很快让原本还存着几分观望和好奇的众人失去了兴趣。姜夫人乐得她安分守己，不来给心爱的养女添堵，吃穿用度上不曾短缺，却也仅止于此，从未有过半分真心疼爱。姜维安更是对这个毫无才情、无法为他带来任何助益的粗鄙女儿视若无睹。
府中下人最是势利，见主子们态度如此，那点表面功夫也渐渐懒怠，伺候得并不尽心，甚至偶尔还会在背后嚼舌根，克扣些份例。
对此，姜雁月一概置之不理。
她仿佛一个置身事外的看客，冷眼旁观着这座繁华府邸里的众生相。
她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自己的小院里，深居简出。无人知道，这位看似木讷呆板的姜家小姐，正在暗中筹划着离开。
是的，离开。
她从未将尚书府当作归宿。前世血的教训告诉她，所谓的血脉亲情，在利益和十几年朝夕相处的感情面前，不堪一击。一旦风云突变，她永远是第一个被推出去牺牲的棋子。
这一世，她不想再和他们有任何牵扯。
她需要钱，需要一个新的身份，需要一个安身立命之所。这些都需要时间慢慢谋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