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女儿满月那天，陈墨一早亲了亲她的额头，语气歉疚：“宝贝，爸爸晚上有个推不掉的应酬，尽量早点回来。”
我抱着孩子，没抬头：“嗯，少喝点酒。”
门关上了。屋子里安静得只剩下女儿轻微的呼吸声。
我走到窗边，看着他的车驶出小区。然后我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张先生，”我的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他出去了。黑色SUV，车牌尾号77H。跟紧点。”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明白。按小时计费，照片和视频另算。有情况随时联系。”
“好。”
挂掉电话，我坐回沙发上。女儿醒了，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我。我轻轻拍着她，心里是一片冷硬的空白。没有愤怒，没有悲伤，甚至没有猜疑。只是一种确认的程序启动了。
几个小时过去，手机安静着。
晚上九点，女儿睡了。我把她放进小床，盖好被子。
手机屏幕亮了。一条信息进来，没有文字，只有一个定位地图的截图。地点显示是市中心一家新开的会员制酒吧，人均消费不低。
又过了半小时，几张照片传了过来。
第一张，陈墨和一个穿着职业套裙的女人坐在卡座里，靠得很近，在看同一部手机。
第二张，女人笑着递给他一杯酒，手指似有若无地碰了他的手背。
第三张，他侧着头听她说话，脸上是那种我很久没见过的、放松又带着点兴味的表情。
照片很清晰，拍到了女人的正脸，很年轻，妆容精致。
我看着，呼吸放缓了，但心跳很沉，一下一下，敲在肋骨上。
视频请求的提示音突然响起，吓了我一跳。是那个侦探。
我接通，把手机贴在耳边，没说话。
电话那头背景音嘈杂，有音乐和人声。侦探的声音压得很低，语速很快：“他们出来了，在酒吧后巷。情况有点……直接。还要继续吗？可能需要加钱。”
我喉咙发干，咽了一下：“继续。”
“明白。”
电话没挂，保持着通话状态。我能听到那头隐约传来的声音，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模糊的说话声，然后是……一种黏腻的、湿漉漉的接吻声，夹杂着男人粗重的喘息。
我认得那个喘息声。
我猛地按掉了电话。
手指冰凉，微微发抖。我握紧手，指甲掐进掌心，留下几个深深的月牙印。
屋子里很暖和，但我只觉得冷。那种冷从骨头缝里钻出来。
我站起来，走到婴儿床边。女儿睡得很熟，小胸脯轻轻起伏。
我看了她很久。
然后我拿起手机，给侦探发了一条信息。
“照片和视频，全部保存好。今晚的费用，明天结给你。”
对方回得很快：“好的。还需要继续跟吗？”
“不用了。”
够了。已经足够了。
我把手机扔到沙发上，走去厨房倒了一杯水。水流进杯子里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
我喝了一口水，水是温的，但喝下去，一路凉到胃里。
5
那晚之后，家里一切照旧。
陈墨依旧“加班”，回来得一天比一天晚。我不再问他几点回，也不再给他留灯。他偶尔带着愧疚想抱抱女儿，我会很自然地把孩子递过去，然后转身去收拾奶瓶，或者检查尿不湿的库存，不给他更多接触的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