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若雪约我见面的时候，咖啡馆的冷气开得像冰窖。
她当着我的面，一口气喝完了整杯冰美式，嘴唇冻得发白。然后她把一份文件推过来，声音也在抖：“陈阳，帮我个忙，和我结婚。”
我看着她，我那个平日里在公司说一不二、踩着高跟鞋能掀翻整个会议室的女上司，此刻的眼神，像一只被猎犬堵在悬崖边上的兔子。
文件是婚前协议，上面的条款简单粗暴：婚姻关系维持一年，我能得到一套房，外加两百万现金。协议终止，互不相干。
她太急了，急得像是在交代后事。
我没碰那份文件，只问了一个问题：“就因为他要回来了？”
那个“他”字一出口，江若雪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她放在桌下的手死死攥住了自己的衣角，指节泛白。
她没回答，但她的反应就是答案。
我点了根烟，烟雾模糊了她苍白的脸。我说：“行，但我有条件。房子和钱我不要，协议内容我来定。”
她愣住了，大概没想到我会拒绝这份天降横财。
我把烟摁进烟灰缸，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协议内容很简单，只有一条。在婚姻存续期间，你，江若雪，得像个正常人一样活着。天塌下来，我顶着。”
三天后，我们并排站在民政局门口。
阳光刺眼，江若雪戴着墨镜，还是能看出她紧绷的下颚线。我知道她在怕，那个男人是她的噩梦，是刻在她骨子里的条件反射。
就在我们准备抬脚上台阶的那一刻，一排黑色的奔驰S级，悄无声息地停在了我们面前。
车门打开，一群穿着黑西装、戴着耳麦的保镖流水一样下来，分列两旁。
最后，从中间那辆车的后座，走下来一个男人。
他很高，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灰色西装，戴着金丝眼镜，斯文败类这个词仿佛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他没看我，一眼都没看。
他的世界里，仿佛只有江若雪。
他慢条斯理地摘下手上那副白手套，像丢垃圾一样丢给旁边的保镖，然后一步一步，朝我们走过来。
江若雪的身体，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男人走到她面前，伸出手，用指尖轻轻挑起她的下巴。他的动作很温柔，眼神却冷得像冰。
他俯下身，嘴唇凑到她耳边，用只有我们三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
“玩够了？”
“现在，该回家了。”
2
我第一次意识到江若雪活得不像个人，是在三个月前的一个深夜。
那天公司项目出了纰漏，我们团队加班到凌晨。作为项目负责人，她最后一个走。我因为有点事折返回公司，看见她的办公室还亮着灯。
门没关严，我看到她蹲在地上，正用消毒湿巾，一遍又一遍地擦着她那双定制款的Jimmy Choo高跟鞋。
她的动作很机械，很用力，仿佛那上面沾了什么世界上最肮脏的东西。
我当时没多想，只觉得她洁癖得有点过分。
直到后来，我无意间听到公司两个老员工的八卦，才知道江若雪结过婚，嫁给了北城那位只手遮天的太子爷，萧弈恒。
“听说那位萧总啊，有病。”一个员工压低声音说，“他把江总当金丝雀养，吃什么、穿什么、见什么人，都得他点头。江总今天穿的这双鞋，要是被他看见鞋跟上沾了点泥，你猜会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