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心里，却前所未有的平静。
他们不知道，三个月前，我失灵的味觉就回来了。
不，不是回来，是进化了。
我能尝到食物里，制作者残留的记忆、情绪，甚至是秘密。
酸，是悲伤；甜，是爱恋；苦，是悔恨；辣，是愤怒。
而刚才林薇薇送来的那块蛋糕，我只闻了一下，就尝到了一股浓得化不开的、令人作呕的优越和算计。
……
深夜，城市的后巷，潮湿而肮脏。
我戴着一个黑色的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对着手机镜头调整了一下角度。
直播间的名字很简单——“剩菜盲评”。
在线人数，3。
我没说话，只是默默走到“星宴”餐厅的后门垃圾桶旁。
“星宴”，本市最顶级的法餐厅之一，人均消费五位数。
我从一堆厨余垃圾里，精准地翻出一块被丢弃的牛排边角料。
它被修整得非常齐整，显然是在装盘前被切下来的。
镜头前，我将那块还带着余温的肉，放进了嘴里。
瞬间，一股暴躁、愤怒的情绪在我舌尖炸开。
我能“看”到，一个高大的厨师，正拿着手机，对着电话那头怒吼。
“不及格？又是倒数第一？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废物！”
他挂断电话，愤怒地将手里的刀砍向案板上的顶级和牛。
直播间里，仅有的几个观众发出了弹幕。
[主播是真吃垃圾啊？牛逼！]
[这能吃出个啥？行为艺术？]
我对着镜头，缓缓开口，声音经过处理，沙哑而低沉。
“M9和牛，菲力部位的边角料。主厨在切下它时，正因为儿子考试不及呈格而愤怒。”
“他的刀法里，充满了不耐烦和迁怒。这股情绪，污染了这块本该完美的牛肉。”
“所以，它被丢掉了。”
说完，我关掉了直播。
后巷的风吹过，我看着手机屏幕上那几个孤零零的“？？？”，平静地将吃剩的牛肉扔回了垃圾桶。
顾淮，好戏，才刚刚开始。
第2章 他的谎言
第二天一早，“星宴”餐厅主厨公开道歉的新闻就冲上了本地热搜。
视频里，那个我昨晚在“记忆”中见过的男人，对着镜头九十度鞠躬。
“非常抱歉，本人昨日因私人情绪失控，影响了出品质量，辜负了顾客的信任。我将停职反省一周，并愿意接受所有批评。”
我的“剩菜盲评”直播间，一夜之间，粉丝数从3飙升到30万。
私信箱里塞满了各种合作邀约和探秘请求。
我一条都没回。
关掉手机，我蜷缩在廉价出租屋的沙发上，胃里一阵阵抽痛。
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不是不想吃，是不敢。
味觉进化后，普通食物里蕴含的驳杂情绪对我来说是一种折磨。
只有那些顶级厨师倾注了心血，情绪相对纯粹的“失败品”，才是我能下咽的食粮。
我的思绪，不由得飘回了三年前。
那时，我还是美食圈备受瞩目的天才品鉴师苏念，任何食材的微小缺陷都逃不过我的舌头。
而顾淮，只是一个在后厨帮工，连调味都掌握不好的小厨师。
我们相遇在一场美食鉴赏会。
我当着所有人的面，指出他端上来的那道汤：“盐放多了，盖住了菌菇本身的鲜味。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