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墨，你考上清华，真是我们老林家的骄傲！」
我爸高举酒杯，满面红光。
亲戚们纷纷举杯，喜气洋洋。
下一秒，他话锋一转。
「为了庆祝，也为了你弟弟将来结婚，我们决定，把家里那套老房子卖了，给他全款买了套新的！」
整个宴会厅的掌声雷动，只有我，如坠冰窟。
那套老房子，是奶奶去世前，亲手把房本交给我，并指定留给我的。
第一章
1.
喧闹的庆功宴上，我成了最可笑的背景板。
大厅中央的水晶灯璀璨夺目，光芒照在我爸那张因为激动而涨红的脸上。
「我们家小墨争气啊！清华！那可是清华！」他一手拿着话筒，一手搂着我妈，笑得合不拢嘴。
我妈在一旁，眼眶湿润，不停地用手帕擦拭眼角，嘴里念叨着「祖上积德」。
我那个比我小两岁，刚刚考上一个三本的弟弟林帆，则被亲戚们围在中间，一口一个「小帆以后也是大学生了」，「沾了姐姐的光，以后前途无量」。
林帆一脸理所当然，享受着众人的吹捧。
我穿着一身半旧的连衣裙，站在这片热闹的边缘，像个局外人。
直到我爸说出那句决定。
「为了庆祝，也为了你弟弟将来结婚，我们决定，把家里那套老房子卖了，给他全款买了套新的！就在城东最好的地段，一百三十平的大三房！」
2.
我爸的声音通过麦克风，清晰地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瞬间，整个宴会厅安静了一秒，随即爆发出更加热烈的掌声和喝彩声。
「哎呀，老林，你这可真是大手笔！」
「小帆有福气啊！还没毕业，哥哥嫂嫂就把婚房准备好了！」
「还是得生儿子，儿子才是根啊！」
我姑姑拍着我妈的手，笑得一脸褶子：「嫂子，你这下可放心了，小帆以后结婚不愁了。至于小墨，女孩子嘛，读那么多书，以后嫁个好人家就行了，哪里需要房子。」
我妈连连点头，脸上是全然的认同和欣慰。
「是这个理，女孩子终究是别人家的人。」
我看着他们，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快要无法呼吸。
那套老房子，是我唯一的念想和退路。
奶奶临终前，拉着我的手，把那个暗红色的房产证塞进我手里，她说：「小墨，这是奶奶留给你的，以后要是受了委屈，就回这里，这是你自己的家。」
我爸妈当时也在场，他们满口答应，会尊重奶奶的遗愿。
原来，承诺在他们眼里，一文不值。
3.
我爸还在台上意气风发地描绘着未来的蓝图。
「……以后小墨在清华毕业，找个好工作，一个月万把块不成问题，帮弟弟还点房贷，那不是轻轻松松？」
「一家人嘛，就该这样互相帮衬！」
台下的亲戚们纷纷附和，看向我的眼神里，充满了理所当然的审视和要求。
仿佛我考上清华，不是为了我自己的人生，而是为了给这个家，给我弟弟当一辈子的垫脚石和提款机。
林帆在一片恭维声中，得意地朝我瞥了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挑衅和炫耀。
他知道那房子的事。
他什么都知道。
我放在身侧的手，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