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进警车后座,看着“安心旅社”那破旧的招牌,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陈浩死了,被缝在我睡了一夜的床垫里。
死亡时间超过七十二小时。
那我这三天,在和什么共处一室?
那个“陈浩”它是什么?
警局里,问讯室的灯光明亮到刺眼。
我把我知道的一切,尽可能详细、逻辑清晰地复述出来:
从陈浩作息习惯的突变,到凌晨睁眼凝视,到阳台学舌,论坛的“模仿者”传说,枕头下发现的、沾着腐肉的我的牙刷,旅馆床垫的异样和那诡异的推背感
我对面的刘警官和另一个负责记录的警察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
但我知道,这一切听起来有多么荒诞不经。
一个充斥着校园怪谈和主观恐惧的故事,唯一的实物证据,只有那把牙刷。
“模仿者的传说,我们有所耳闻。”刘警官合上笔录本,语气平淡。
“近期几所高校确实流传类似故事,造成了一些恐慌,局里还专门提醒过各学校注意引导。但目前,没有任何一例得到证实。”
他的言下之意很清楚:那是迷信,是谣言。
“那我的牙刷怎么解释?上面的东西”我急切地问。
“已经送检了,结果出来会通知你。”刘警官看着我。
“但李先生,目前所有的物理证据都指向一个事实!你的室友陈浩,死于至少三天前。
而根据旅馆登记和初步排查,你是最后一个接触他的人,并且仓皇失措地夜逃出宿舍,入住藏匿他尸体的旅馆房间。这其中的巧合,你需要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5.
我的心沉入谷底。
逻辑的链条确实冰冷地指向我。
恐惧和绝望像藤蔓一样缠紧了我的心脏。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喃喃道,声音里充满了无力感。
“我们会调查清楚。”刘警官站起身。
“在这之前,需要你留在这里配合。你的手机我们需要暂时扣留,检查里面的通讯记录和论坛浏览痕迹。”
我颓然地点点头。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是漫长的等待和反复的问询。
问题翻来覆去,细节抠了又抠。我筋疲力尽,精神几近崩溃。
下午,问询室的门被推开了。
刘警官走进来,脸色比之前更加凝重,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
他把一份初步检测报告放在桌上。
“牙刷上的残留物,初步检测是人体组织,并且呈现高度腐烂状态。与床垫内尸体腐烂程度大致吻合。”他顿了顿,看向我。
“但奇怪的是,上面的唾液DNA检测结果属于你。”
我愣住了。
“我的牙刷,当然有我的唾液”
“问题在于...”刘警官的声音压低了些。
“根据腐烂程度推断,这些组织被刷毛刮蹭下来,并沾染上你的唾液,应该就发生在最近24小时内。”
我像被人迎面打了一拳,耳朵里嗡嗡作响。
24小时内?
用我的牙刷,
刷一具死了超过三天的、高度腐烂的尸体?
这怎么可能?
除非!!!
一个冰冷彻骨的念头,缓慢地、狰狞地浮现在我几乎冻结的脑海里。
除非那个“东西”,那个占据了陈浩外表、模仿着他的玩意儿,它在维持着“陈浩”还活着的假象时,需要时不时地“修补”或者“使用”那具已经开始腐败的躯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