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背对着他们，安静地煮着那点可怜的蘑菇汤。安安蜷在我怀里，看着那边明亮的光线，小声问：“妈妈，叔叔那边好亮啊。”
“嗯。”我摸摸他的头。汤好了，寡淡得几乎没有味道，安安还是小口小口喝得很认真。
直播开始了。林溯对着镜头侃侃而谈，展示他们带来的各种“求生”装备，精致得不像是来吃苦的。秦雨薇在旁边娇笑着附和。弹幕在屏幕上快速滚动，我看不清内容，但能想象粉丝们的尖叫。
“大家看，我们还意外遇到了一对落单的母子，在这片原始森林里求生，真的很不容易……”林溯说着，镜头似乎朝我们这边扫了过来。
我立刻侧过身，把安安的脸挡住。我不想成为他节目里的噱头。
汤喝完了，肚子依旧空空。安安靠着我，眼皮开始打架。我把他抱在怀里，轻轻拍着。火堆噼啪作响，映着安安熟睡的小脸。疲惫和饥饿像潮水一样涌上来。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浓郁的香气飘了过来。是自热米饭的味道，还有午餐肉的油香。我胃里一阵绞痛，强迫自己不去看。林溯他们的晚餐开始了，谈笑声清晰地传过来。
“林溯哥，这自热火锅真香！比我想象的荒野求生好多了！”秦雨薇的声音带着满足。
“那是，我们准备充分嘛。”林溯的声音听起来轻松愉悦。
安安在睡梦中咂了咂嘴。我抱紧他，把脸埋在他柔软的发顶，挡住那诱人的香味和刺眼的灯光。心里堵得难受。不是为了那口吃的，是这种被围观、被当成背景板的屈辱感。
深夜，喧闹的直播终于结束。他们的营地渐渐安静。我守着微弱的火堆，毫无睡意。饥饿感啃噬着神经。
悉悉索索的声音。一个身影走了过来，是林溯。他手里端着个一次性餐盒，里面是拌了午餐肉和蔬菜的自热米饭，还冒着热气。他走到我面前，把餐盒放下，声音很低：“晚萤，吃点吧。我看……安安晚上也没吃多少。”
我抬眼看着他。月光下，他脸上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有愧疚，有不自在，也有点疲惫。
“拿走。”我声音干涩。
“你别犟！孩子需要营养！”林溯声音急了些，又怕吵醒安安，压低了，“算我求你，行吗？看在一安……看在孩子的份上。”他看着安安熟睡的脸，眼神里第一次流露出一种真实的柔软和……痛苦？
“林大影帝的施舍，我们受不起。”我别开脸。
林溯僵在原地。片刻，他自嘲地笑了一下，声音带着点苦涩：“晚萤，当年……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他顿了顿，“后来我找过你，你所有联系方式都换了，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现在说这些，有意义吗？”我打断他，胸口闷得发慌。迟来的道歉，比草还贱。
他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说：“这饭……你们不吃，明天我让工作人员扔了也是扔。”他把餐盒往我面前又推了推，“就当……喂狗了。 ”说完，他转身快步走回了自己灯火通明的帐篷。
我看着地上那盒香气扑鼻的米饭，又看看怀里睡得正香的安安。最终，骨气还是败给了现实。我拿起餐盒，用勺子小心地喂给半梦半醒的安安。他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地张嘴，吃得很香。等他吃饱了，我才狼吞虎咽地把剩下的冷饭塞进嘴里，连一粒米都没剩。胃里有了东西，身体才感觉暖了一点，但心里却像破了个洞，冷风呼呼地往里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