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少年挺拔的背影在夕阳中显得有些孤独,手指却在琴键上越来越用力。旋律逐渐变得激昂,仿佛在挣扎、在抗争,然后又转为一串流畅而富有希望的音符,像是黑暗中突然照进一束光。最后,乐曲渐渐平静下来,化作温柔而坚定的尾声,仿佛在说:无论多难,都要继续前进。

易洋洋听得入了神,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已经半个身子探出了卫生间。直到琴声停止,江昱辰站起身朝门口走来,她才如梦初醒,慌忙缩回身子,却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鞋带,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幸好及时扶住了墙壁。

“噗——”她听见外面传来一声轻笑,顿时满脸通红——他肯定看见她的蠢样了!易洋洋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手忙脚乱地系好鞋带,趁着走廊没人,一溜烟跑远了,连背影都写着“尴尬”二字。

而音乐教室里的江昱辰,看着那个仓皇逃走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他早就注意到门外的动静了,那串慌乱的脚步声和差点摔倒的身影莫名地可爱,冲散了他心头的阴霾。

也许明天,他该在纸条上写点什么呢?比如——“小心地滑”?想到这里,他眼中的笑意更深了。

校运会那天,秋高气爽,阳光明媚得恰到好处。操场四周彩旗飘扬,看台上坐满了学生,欢呼声、加油声、广播稿播报声此起彼伏,整个校园都沉浸在热烈的氛围中。

易洋洋被班级分配去做后勤工作,主要负责给运动员递水和毛巾。她抱着一箱矿泉水站在跑道内侧的休息区,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追随着那个正在1500米起跑线做准备的身影。

江昱辰穿着一身亮蓝色的运动短装,号码布别在胸前,正在做热身运动。阳光下,他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贴在饱满的额头上,平日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此刻写满了专注。

“砰——”发令枪响,运动员们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易洋洋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1500米是耐力与速度的双重考验,她看到江昱辰一开始保持在第三的位置,步伐稳健,呼吸均匀。但到了第三圈,他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呼吸变得粗重,每一步都显得格外艰难。

最后一圈时,江昱辰已经落到了第五,脸色苍白,嘴唇干裂,汗水浸透了他的运动衫,紧紧贴在背上。他的步伐有些踉跄,却依然咬牙坚持着。

易洋洋握紧手中的矿泉水,指甲无意识地掐进塑料瓶身。她几次鼓起勇气想上前,却被一群早已等候在终点线附近的女生挤到了外围。那些女生兴奋地举着各种饮料和毛巾,叽叽喳喳地讨论着要在江昱辰冲线后第一个迎上去。

“江昱辰加油!班长加油!”班上的同学也在看台上声嘶力竭地呐喊。

易洋洋站在原地,看着那个越来越近的疲惫身影,手中的水瓶被捏得微微变形。她深吸一口气,终于下定决心往前挤,却再次被人群推了回来。

就在她沮丧地低下头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江昱辰在最后五十米突然加速,以一种近乎踉跄的姿态冲过终点线,然后因为惯性,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冲了好几步,恰好停在了易洋洋面前。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江昱辰双手撑膝,大口喘着气,汗水顺着下颌线滴落在塑胶跑道上。他抬起头,意外地撞进易洋洋担忧的眼眸中,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