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而她不知道的是,转身后的江昱辰看着她的背影,久久没有移开视线。那本字迹工整的笔记,在他手中突然有了不一样的重量。

从那以后,他们之间奇妙的联系开始了。

周二图书馆值班时,易洋洋在归还的《唐诗宋词选读》里发现了一张书签大小的纸片,上面用漂亮的楷书写着:“‘春风得意马蹄疾’——但有时候春风不得意,马蹄也该向前。”

她忍不住抿嘴轻笑,一眼就认出那是江昱辰的字迹。下次值班时,她特意提前半小时到图书馆,从笔袋里抽出最细的勾线笔,小心翼翼地在一张小纸片上画了一匹怯生生探出前蹄的小马。端详片刻后,她又在小马脚下添了几丛刚刚破土的新草,最后在下面用工整的小楷写上:“马蹄向前,春风自来。”

刚要夹回书中,她又突然想起什么,慌慌张张地把纸条抽回来,在角落补画了一个小小的太阳笑脸,这才满意地将它夹回书页中间。做完这一切,她做贼似的环顾四周,确认没人看见,才红着耳朵继续整理书架。

就这样,他们开始通过图书馆的书籍传递小纸条。有时是一句诗词,有时是一幅小画,有时只是简单的“今天天气真好”。易洋洋特意准备了一个精致的木盒子,专门收藏这些来自江昱辰的小纸条。每晚睡前,她都会拿出来重新看一遍,然后才能安心入睡。

通过这些纸条,易洋洋发现,看似阳光的江昱辰其实藏着许多心事。他的纸条里偶尔会透露出压力与疲惫:“今日乌云蔽日,但见你画中小花,忽觉天光微亮”;她则用古诗词配小画的方式默默回应:“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旁边配着一幅小船穿过山洞见到桃花源的小画。

十月的一个傍晚,易洋洋值日完经过音乐教室,听到里面传来对话声。她本能地想快速离开,却听到了江昱辰的声音,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你今天怎么没来排练?”一个男声问道。

“得去趟古董市场,我妈生日快到了,她想找个老式玉佩。”江昱辰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

“你又去那儿?不是说最近要省钱吗?拆迁款还没到位?”

江昱辰的声音低了下来,带着易洋洋从未听过的沉重:“嗯,我爸最近旧伤复发,理疗费用不少...但妈妈这么多年辛苦了,礼物不能省。我看中了一个淡青色的玉佩,很像她年轻时丢失的那块...”

易洋洋心里泛起一丝酸涩的疼。她下意识往门边靠了靠,想听得更清楚些,不料肩膀不小心碰到门把手,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她吓得魂飞魄散,手忙脚乱地想稳住晃动的门把,结果反而让书包撞到了墙上,发出更大的声响。

“谁在外面?”里面的男声警觉地问道。

易洋洋慌不择路,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躲进了旁边的女卫生间,心脏跳得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她屏住呼吸,听见音乐教室的门开了又关,脚步声渐行渐远,这才松了一口气,靠在墙上平复心跳。

就在这时,音乐教室里突然响起了钢琴声。江昱辰弹奏的旋律起初低沉而忧伤,如同他刚才谈话中的沉重心情,每一个音符都像是承载着不为人知的压力。易洋洋不自觉地被音乐吸引,悄悄探出头来,透过门缝看向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