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心照不宣，都没有提我身份的事情。
大黄围着我们打转。
只是看到我时，它绕着我看了又看。
当我拿出肉骨头，它立刻忘记一切，对我撒娇摆尾。
杜清舟在院子里用竹子造了一个小竹屋。
我不解。
“屋子里再搭一张床不就行了，用得着这么麻烦？”
他摇摇头，淡绿色的发带随风飘起。
“总归不合适。”
“迂腐！”
他笑笑不再说话，在书案旁落座。
我坐在一边他为我做的小桌子旁。
学着他的样子看书。
清风穿堂过，困意来袭。
大黄趴在我的脚边睡觉，呼噜声震天响。
我轻轻踢它一脚，他追着我出门玩。
只留下杜清舟在身后呼喊。
“慢点！”
“早点回来，吃午饭。”
天上一天，人间一年。
一年四季，小院一处。
小狗一只，还有我和他。
日子飞快，一切都被我抛之脑后。
我喜欢这样。
只能说当初爹爹宁愿幻化成狗在地上陪娘亲是有原因的。
算杜清舟有福气。
有我陪着他。
我趴在窗户边，小竹屋的烛光还未熄灭。
明月当头，最适合睡觉的时间。
他还在埋头苦读。
我隐去身形，偷偷溜进房间。
杜清舟抱着书本默读。
一旁的桌上有几张散乱的纸。
每当他哈欠连天，摇摇欲坠的时候。
他总会在纸上写几个字。
嘴角勾起，呆坐一会。
然后深吸一口气继续读书。
我的目光落在纸上。
一种开心又酸涩的感情包围着我。
指尖划过一个又一个的“追月”。
看着他认真的模样，我再也无法伪装。
趁着他起身拨弄烛台的空隙，我偷拿走一张纸然后闪身出去。
6
当杜清舟躺在担架上被抬回来的时候。
我才切身体会到什么叫剜心之痛。
他全身是血，手脚被人折断。
村里的其他村民在一旁掩面长叹，似乎不忍见这残忍的场面。
我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直到飞雪盖住眼前的红，周围的人一个个离去。
大黄在一旁呜呜叫。
像是突然有了知觉似的。
我抱起杜清舟，清理干净埋在他身上的雪，把他轻放到床上。
一个个伤口触目惊心，我的眼泪止不住地落下。
我咬牙忍住，在看到他被折断的手时。
我还是痛哭出声。
进京赶考的前一晚，也是这么大的风雪，北风呼啸。
烛光下，我们在桌前对坐。
我拿出那张纸问他什么意思。
他头垂得很低。
说等他拿了状元回来，会告诉我。
他试探地伸出手，我立刻拉住不放开。
他被我的举动惊到，但还是立马反握回来。
“月儿，我很快回来！”
这下我反倒不好意思地抽回手。
“和我有什么关系！”
一切都是那么的合适。
每天我都在幻想着他骑高头大马，在马背上向我伸出手。
“月儿，跟我走吧！”
可是现在他躺在这里。
只给我一具冰冷的尸体。
“杜清舟，你这个大骗子！”
若有若无的铃声响起。
我心头一颤，在杜清舟的怀中摸到明月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