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量了我几眼,似乎在评估我的话有几分可信。
“我这里,不留男人。”
她的拒绝,在我意料之中。
我立刻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一个刚失去双亲、无依无靠的少年郎形象,被我拿捏得死死的。
“姑娘,求你发发慈悲吧!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一边说,一边悄悄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眼眶瞬间就红了,“我爹娘尸骨未寒,我若就这么死了,有何面目去见他们?”
这招“卖惨”,我在书院里对付夫子,屡试不爽。
果然,青禾的眼神出现了一丝松动。
她沉默了片刻,终于还是点了点头:“东边那间是柴房,你自己收拾一下吧。”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我心中一喜,面上却愈发悲戚,对着她连连作揖。
柴房很小,堆满了杂物,但至少能遮风挡雪。
我简单收拾出一块能躺下的地方,就这么和衣而卧。身体上的疲惫很快袭来,但我却毫无睡意。
爹娘诡异的举动,坠崖的真相,这个神秘的女人青禾……
这一切,都像一张无形的大网,将我牢牢罩住。
我躺在柴草上,开始仔细回忆坠崖前,爹娘讲的那个故事。
书生、白狐、狐妻、青禾、剖心、成仙……
每一个词,都像一把钥匙,但我却不知道它们能打开哪一扇门。
等等!
剖心!
我娘当时说,书生为了得道成仙,用桃木剑剖开了狐妻的心。
桃木剑!
我猛地坐了起来。
我爹是将军,佩剑从不离身,但他从不用桃木做的任何东西。他说那玩意儿邪乎,是道士骗人的把戏。
可就在我们出发回京的前一晚,我亲眼看见,我爹在书房里,独自一人,用一整块上好的桃木,削制着什么东西。
当时我没在意,以为是他闲来无事的消遣。
现在想来,他削的,会不会就是一把桃木剑?
那把剑,是用来对付谁的?
一个可怕的猜测,让我浑身冰冷。
他们讲的,根本不是什么民间志怪,而是一个预言!
不,甚至不是预言,而是……一份遗嘱,一份用故事伪装起来的,血淋淋的遗嘱!
书生,是我。
狐妻青禾,就是外面那个女人。
而剖心……
我不敢想下去。
我爹娘,难道是要我去杀了这个叫青禾的女人?
为什么?
他们甚至可能都不认识她。
除非……她就是害死他们的凶手。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便再也遏制不住。
我必须证实我的猜测。
我悄悄起身,贴在门缝上,朝主屋看去。
青禾正坐在炭火前,手里拿着一本书,看得入神。昏黄的火光映在她脸上,让她那清冷的气质柔和了许多,竟有几分……像我娘。
我甩了甩头,把这个荒唐的念头赶出脑海。
她看得是什么书?
我眯着眼睛,努力分辨。那本书的封面,好像是……青色的。
忽然,一阵风吹开了主屋的窗户,将她手中的书吹落在地。
书页散开,我清楚地看到,那根本不是什么书,而是一张张画。
画上,是一个个栩栩如生的……男人。
那些男人个个俊美不凡,但表情却都一样,充满了痛苦和恐惧。而他们的胸口,无一例外,都有一个血淋淋的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