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的是血迹,或许还有别的。
沈芊看着他,忽然问:“如果…如果我刚才害怕了,推开你了,你会怎么样?”
这个问题近乎残忍,却又不可避免。
厉晏的身体瞬间绷紧到了极致,握住她的手指也无意识地用力,眼神骤然变得骇人,一种毁灭性的气息一闪而过。他死死盯着她,薄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
半晌,他才从齿缝里挤出声音,每一个字都浸透着偏执的绝望:“你不会想知道。”
他会疯。
彻彻底底,毫无挽回余地地疯掉。
或许会将她锁起来,藏到一个只有他知道的地方,日日夜夜守着,直到她眼中再也看不到一丝恐惧,只剩下他,无论那需要多久,无论用什么方式。
沈芊看懂了了他未说出口的话。
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轻轻回握住他的手,指尖在他掌心挠了挠,像是一只试探的小猫。
“我只是问问,”她垂下眼睫,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他耳中,“没有推开。”
厉晏胸腔剧烈起伏了一下,那几乎要将他撕裂的恐慌和暴戾,因她这一句话、一个小小的动作,奇异地被缓缓抚平。他低下头,将脸埋进她的发丝,深深吸了一口气,嗅着只属于她的气息。
“嗯。”他应了一声,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车子驶入城郊一座守卫森严的私人公馆,铁艺大门无声滑开,又缓缓闭合,将一切窥探隔绝在外。
主卧内,灯光被调节成温暖的昏黄色。
厉晏将她放在柔软的大床上,自己却半跪在床边,握着她的手,仰头看着她。那双眼睛里,疯狂褪去,只剩下一种近乎虔诚的、浓得化不开的痴迷和不安。
他像是等待审判的信徒。
沈芊看着他额角微微凌乱的发,看着他依旧带着些许残留戾气却努力对她柔和的眉眼,看着他紧绷的唇角。
她忽然想起过去那些日子,他克制的亲吻,小心翼翼的拥抱,每晚端来的温牛奶,以及清晨醒来时,总觉得有人注视着她的错觉。
原来那不是错觉。
那是被精心编织在温柔牢笼里的、密不透风的占有。
她叹了口气,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厉晏的指尖猛地一颤,眼底掠过一丝慌乱。
却见她伸出手,不是推开他,而是轻轻捧住了他的脸。
“厉晏,”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无比,“我不喜欢被骗。”
厉晏喉咙发紧:“芊芊,我……”
“但,”她打断他,指尖轻轻摩挲着他的下颌线,那里还沾着一点干涸的、不属于他的血渍,“我更不喜欢你受伤,或者……弄脏自己。”
她微微倾身,靠近他,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唇瓣。
“下次,”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命令,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别亲手碰那些脏东西。让‘他们’处理。”
厉晏的瞳孔骤然收缩,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她接受了。
接受了他完美表皮下的腐烂内核,接受了他的偏执和疯狂,甚至……在用她的方式纵容和保护。
巨大的、几乎将他淹没的狂喜和劫后余生般的庆幸席卷而来。他猛地点头,像是得到至高指令的野兽,急切地保证:“好,不碰,再也不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