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邦哥,真真儿的,啥都没少,那箱子锁头都锈死了,几十年没人动过的样子。”一个侄子嚼着槟榔,含糊不清地汇报。

“箱子上的灰,比我家炕头的灰还厚一层!”另一个补充道,“除了祖宗牌位和那几本破族谱,还有那两件宝贝,里头就是些旧布头烂麻线。”

消息传回李守义耳朵里,老头子的眉头锁得更紧了。没少东西?那李默……难道真的就这么认了?百万真金白银,名誉扫地,就这么咽下去了?不可能!绝对有鬼!他的目光,终于如同淬毒的针,刺向西边那座悄无声息的彩钢工棚。

“找机会,”他咬着牙,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阴恻恻地对李振邦下死命令,“无论如何,给我把李默那个破棚子里面弄清楚!看看他到底在捣鼓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机会来得比预想的快。一场裹挟着冰粒子的北风过后,村里几处老旧的线路出了问题,导致西边小半个村子停电两天。李振邦接到通知时,眼睛一亮。

“天助我也!”他兴奋地搓着手,电话里对五叔公的声音透着狠戾,“叔公,就今晚!趁着黑灯瞎火,我叫上强子他们几个手脚麻利的!那李默的小破棚子,看他拿什么挡!”

夜幕低沉如墨汁,没有月亮,只有稀疏的几颗寒星点缀在无垠的天穹。冰粒被风吹打在彩钢板的棚顶上,发出密集又刺耳的“噼啪”声,像是无数冰冷的小锤在敲打。停电让整个村西头陷入了死寂的黑暗,唯有风声和冰粒声在肆虐。

李振邦带着三个平日里跟在他屁股后面混、手脚确实不干净但胆子也颇大的本家青年,借着风雪的掩护,深一脚浅一脚地摸到了李默的工作室后墙。工作室周围没有住家,一片空旷死寂,这给他们行了方便,却也带来一种莫名的、被黑暗吞噬的恐惧感。

“邦哥……这黑咕隆咚的,要不……”其中一个青年缩着脖子,看着眼前这座在暗夜里如同一尊钢铁怪兽的工棚,心里有点发毛。停电让门口那只绿色的密码锁指示灯也灭了,只剩一片绝对的黑暗。

“废什么话!”李振邦压低嗓子怒斥,自己也觉得心口突突跳,但想到五叔公的交代和那件价值连城的青铜鼎,贪婪瞬间压倒了恐惧。他掏出一个沉甸甸的工具袋,里面是几件从城里五金店弄来的专业工具。“快!强子,你不是说你会开这锁吗?弄开它!耗子,你和大军,等门开了跟我进去!”

叫强子的青年咽了口唾沫,蹲下身,凭着记忆和手摸到冰冷的门框和密码锁盘的位置。他掏出一个强光小手电,用牙齿咬住,拧亮,一束刺眼的光柱瞬间撕破黑暗,照亮了他冻得通红的双手、冰冷的锁盘,和门上厚重的灰色工业漆皮。强光下,键盘的数字键和小小的显示屏都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雪霜。

他紧张地呼出一口白气,白气迅速被寒风卷走。他从工具袋里拿出一个奇怪的金属探头和一个带屏的小仪器,手指因为冻僵和紧张而微微发抖。他将探头插入锁孔旁边一个细微的缝隙,小仪器屏幕亮起微弱的光。这东西是他“道上”的一个朋友“借”给他的,据说能干扰密码锁信号,强行开锁。

寒风卷着冰粒劈头盖脸地砸在他们身上、脸上,生疼。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强子额头竟渗出了冷汗。他不停地调整探头的角度和仪器上的参数,小屏幕上杂乱的波形跳跃,但门锁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