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可什么样的毒,能让他那么笃定绝无生还可能,偏偏在她“活过来”后,不先验验“尸体”(或者说活人)确认毒性,反倒先给她扣上“逃婚”的帽子?

商小依(她前世的名字)在实验室里解剖过无数疑难杂症,见多了人心险恶,直觉一个劲地尖叫:这毒、这死、这复活,背后绝对不止“试药”这么简单!

萧煜站在床边,高大的身子几乎挡掉了所有光线,把她整个罩在阴影里。

他没立刻走,就用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眼睛沉沉盯着她,目光跟手术刀似的,一寸寸刮过她苍白的脸,微微发颤的肩膀,还有那攥着被角,指节都泛白的手。

灵堂里她那副吓破胆、全靠他撑着的样子,确实像极了那个窝囊的陈兮兮。

可也太巧了,他从来不信巧合这回事。

尤其是,他刚处理完“那边”的麻烦,正需要一个“完美殉葬的王妃”来稳住局面,她偏偏就活了。

是哪儿出了岔子?

还是说这女人和她背后的人,比他想的还狡猾,演这么一出大戏,到底图啥?

屋里静得吓人,就剩两人一轻一重的呼吸声。

香炉里的烟丝慢悠悠往上飘,扭出些奇奇怪怪的形状。

忽然,萧煜动了。

毫无征兆地俯下身,猛地凑了过来!

陈兮兮连惊呼都没来得及,那张长得惊心动魄,却又冷得没点人气的脸,就在她瞳孔里飞快放大,近得……就剩半公分距离!

她甚至能数清他根根分明的长睫毛,看清他眼底自己吓得缩小的影子,还能感觉到他鼻息里那股清冷的气,拂过她脸颊的细绒毛,带着他特有的冷冽沉香,混着一丝像铁锈似的、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他……他想干嘛?”陈兮兮脑子“嗡”的一下,所有分析推理瞬间卡壳,整个人被巨大的荒谬和恐慌裹住了。

这么近?

在这个刚办完她葬礼,布置还是喜房的诡异房间里?

在她这身子刚从他下的毒里捡回一条命,差点被钉进棺材之后?

他该不会……该不会在这煞风景的时候,突然起了什么禽兽不如的心思,想……滚床单吧?

前世作为商小依,她不是没人追,甚至因为长得太拔尖,本事又强,遇过更疯狂的场面。

但从来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从脊椎骨里窜起一股寒气,混着恐惧、恶心,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战栗。

这男人是变态吧?

杀了人,又对“尸体”(至少他以为是)产生兴趣?

还是说,这是更残忍的试探和羞辱,想验证她是不是在装,会不会因此露馅?

她身子瞬间绷得跟石头似的,每个细胞都在尖叫着抗拒。

藏在被子底下的手攥成死拳,指甲都快嵌进掌心了。

她逼着自己不能退、不能躲,哪怕胃里已经翻江倒海。

一旦露出半点明显的抗拒,或是现代女性的反应,就等于不打自招。

她只能拼命压下眼底的惊涛骇浪,努力维持着那副吓傻了,又怂又空洞的表情,连呼吸都屏住了,跟个僵硬的,任人摆弄的木偶似的。

萧煜的目光跟最精密的探测器似的,死死锁着她的眼睛,不放过任何一丝瞳孔的颤动、眼波的流转,甚至脸上细微的肌肉抽搐。

他的视线慢慢往下移,扫过她没半点血色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