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男人,她的新婚夫君萧煜,压根没穿喜服,还是一身玄色的常服。
身姿跟松树似的挺拔,烛光下脸一半明一半暗,长得是真俊,俊得让人喘不过气,可那性子也冷,跟冰山似的硬邦邦。
他手里端着个白玉酒杯,杯子里的酒红殷殷的,像极了血泪。
他说话的语气平平静静,甚至称得上温和,可每一个字都跟冰锥似的,直扎她心口:“王妃,把这酒喝了。”
她怯生生地抬头,摸不着头脑,“王爷……这是合卺酒吗?合卺酒……不是该……”
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了。
他嘴角甚至牵起了一丝淡淡的笑,看着跟温柔似的,可那双眼珠子,深得见不着底,半点暖意都没有:“这是本王特意给你准备的。喝了它,才算尽了你的本分。”
“我的……本分?”
“嗯。”他往前迈了一步,高大的身子把她整个罩住,那股子压迫感让她都快没法呼吸了。
他亲自把酒杯递到她嘴边,语气没得商量:“给林尚书家的千金林宛如试药解毒,这就是你当本王王妃,最大的荣光,还有……价值。”
林宛如!
就是那个在京城里出了名,才貌双全,还跟摄政王萧煜传了不少闲话的女子!
试药?解毒?用她的命去试?
一股寒气“唰”地从脚底窜到了头顶,她吓得想往后退,下巴却被他冰凉的指尖轻轻捏住了。
力气不大,可那股子掌控力,容不得她反抗。
“乖,喝下去。”他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种魔鬼似的蛊惑,“不会太疼的。
你就安安静静睡过去,到时候,所有人都会记得,你是心甘情愿为救宛如死的,贤良淑德,多好的榜样。”
那红殷殷的酒液,就这么被硬灌进了她喉咙里。
先是辛辣,接着是灼烧的疼,很快,心口就跟被撕开似的,疼得钻心!
她倒了下去,最后看见的,是他垂着眼看她的冰冷眼神,还有他嘴角那抹没散去的笑,跟完成了一件该做的事似的,淡漠得很。
……
记忆跟潮水似的,一下子就退了。
也就一眨眼的功夫,陈兮兮猛地吸了一大口凉气,胸口因为回忆里那阵剧痛,骤然缩成了一团。
她脸色本来就白,这会儿更是白得像张透明纸,一点血色都没有。
原来不是殉葬!
是试药!
是被他亲手毒死的!
就为了另一个女人!
巨大的震惊和被背叛的寒意,让她浑身控制不住地发抖,比刚才在棺材里抖得还厉害。
这可不是装的,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战栗。
她猛地抬起头,眼神直直撞进萧煜深不见底的眸子里。
可他现在这是什么表情啊?
愤怒,怀疑,还有那冷冰冰的审视……
记忆里他那副淡漠,理所当然的残忍模样,跟眼前这个浑身冒着火气,死死抓着她,还指责她“装死逃婚”的男人,对比起来简直荒唐透顶!
他不是该安安静静地,甚至带着点满意地看着她躺进棺材里吗?
他不是该去关心那位林小姐解毒解得怎么样了吗?
他怎么会在这儿?
又为什么会露出这种……跟被人骗了,耍了似的暴怒表情?
陈兮兮彻底懵了。
毒是他下的,人是他杀的,现在反倒来问她为什么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