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躺在草里看天空,直视太阳的时候像是重复千万遍一样,记忆是一条洪河,光在眼里明明灭灭。

远处有一棵很大的榕树,561年的岁月在它身上划着一道道的印记,它的叶子油的发亮,剪影碎了一地。

倘若我能活六十岁,榕树的生命到此大概是我的九世,

而我已经过完我生命里的三分之一了。

也许是三分之一,也许更短。

树下有好多人坐在石凳上唠着家常,用着听了15年的本地的话相互寒暄。

男也有女也有,约莫五六十岁的年纪。

我看远方的山,并不是很高,山上种了好多青梅树,漫山遍野的白色。

有风的时候花瓣纷纷扬扬的落下来。

小时候很喜欢青梅,四五月的时候,天气并不热,青梅已到了成熟季节,会摘些蹭过衣服后就直接丢嘴里嚼,即使成熟以后仍是酸涩不已,却还是喜欢那种苦和酸漫延整个嘴里的感觉。

我闭上眼睛的耳边有风声,有犬吠,有鸡鸣,有人说话的声音。

我插上耳机,耳边有无限的空虚。

爱世界的同时又想逃离这个世界。

我剥了个橙子,因为指甲剪的太短,橙子皮嵌进指甲盖里,跟针扎一样的疼痛,硬生生剥完整个橙子,吃到嘴里的时候好苦。

再苦也比不上人生苦。

我躺在床上,耳边有人大声呼唤我的名字,睁眼看到的是白色的天花板,只一瞬间的清醒又浑浑倒去,来自四面八方的声音,我想起了我最亲爱的妈妈,在若隐若现的光影里,在时光的洪河里我唯一最亲爱的人,她鬓角多了很多白发,眉眼开始有明显的皱纹,再没有从前时间记忆里年轻的样子。

我爱您,亲爱的母亲。

恍然如梦我的二十年过去了。

约摸十月初的时候去看了海,那天天气很好,风吹的发丝飞扬。

第一次真实的面对望不到边际的大海,波浪一层一层的打在小腿上,脚底踩着柔软的沙子,阳光照耀着我每一寸皮肤,发丝在眼前飘荡,帆船在海平面行驶。

我打开手机想要记录眼前的美好,在我快要摁下快门的时候有一对情侣闯入我的镜头,他们在夕阳下相吻。

此刻他们比所有风景更美好。

去找了多年好友谈人生,想起去年与她约定一起去旅游的事情,我们都默契的一拖再拖。

聊到以前的某某时,总是忍不住惋惜,聊到理想时,她郁郁不得志,问我是不是很难实现,我没回答她的问题,缄默几分钟以后又侃侃而谈最近发生的事,忽然她就对我说你好像一点都没有变,我问她哪里没变,她哈哈大笑,诙谐的说当然是外表,不然你以为是内心吗,我们又不是没有经历。

我也跟着笑起来。

我们再也不是从前意气风发的少年。

木棉花又开了,那样大片而又姹紫嫣红。

距我第一次见到木棉花已经过去了九年。

一位来自湖北的小伙伴来找我,第二次来,第一次的时候因为彼时在谈恋爱所以他没有见到我。

我问他是什么让他不远千里迢迢来找我两趟,已经忘记他跟我说的答案了,我只记得我说,如果是四年前我会跟他说我们结婚,那时候爱情对我来讲是生命的全部,但此刻是二零二二年,有人在我记忆里存在了五年,我再没有那样一段炙热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