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真蠢。

妆镜是黄铜制的,打磨得光亮,能清晰地映出我的模样。镜中的女子脸色苍白,嘴唇没有血色,却依旧美得惊心。七分像姜婉柔的眉眼间,曾盛满模仿来的温柔愁绪,可现在,只剩下一片枯寂的冰原。我抬手,将春桃准备好的银簪拨到一边,从妆盒最底层拿出一支金步摇。步摇上的珍珠垂落,晃出细碎的光,簪尖是锋利的菱形,能划破丝绸。

这支步摇是第八次循环时,我偷偷做的。那时我就知道,总有一天,我要用它来打破这个囚笼。

芷兰院的药味比记忆里更浓,还混杂着顶级的“凝露香”。那香是西域进贡的,一寸万金,能掩盖所有异味,却盖不住姜婉柔身上那股病朽的气息。沈修珩坐在姜婉柔的床榻边,握着她的手,墨色长袍垂落在地毯上,衣摆绣着暗纹云鹤,是他作为“镇北侯”的身份象征。他的侧脸依旧是记忆里的清贵挺拔,高挺的鼻梁,薄唇紧抿,只是眼底覆着一层浓重的疲惫,眼下的青黑连脂粉都遮不住。

听到脚步声,他转过头。

看到我一身红衣时,他眼底掠过一丝极快的不悦——那是程序设定好的“对偏离模板的排斥反应”,他不喜欢我脱离“姜婉柔影子”的设定。可下一秒,那点不悦就被程式化的焦虑覆盖。“你来了。”他声音沙哑,带着恰到好处的急切,“药喝了吗?可有哪里不舒服?婉柔方才又咳血了,染红了三张帕子,这新药方若是再不成功……”

他的目光已经飘向桌案上的玉简,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玉柄,等着我像过去那样,或委屈或痛苦地汇报“头晕”“腹痛”“经脉发麻”,好让他记下数据,调整给姜婉柔的药方。每一次,他都这样,我的痛苦于他而言,不过是一串可以记录的数字。

可这次,我没说话。

我走到床榻边,看着榻上的姜婉柔。她面白如纸,呼吸微弱,眼睫纤长地垂着,像两把脆弱的小扇子。她穿着素白的寝衣,领口绣着浅碧色的兰草,连睡颜都透着温婉。确实像个一碰就碎的琉璃美人,也难怪沈修珩会为了她,不惜创造一个数据空间,用我的命来试药。

沈修珩还在握着她的手,指腹轻轻摩挲她的手背,动作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他的指尖带着灵力,小心翼翼地探入她的经脉,生怕惊扰了她。那是我从未得到过的温柔。从前我试药后痛得打滚,他只会冷漠地记录数据;我咳血时,他连一张帕子都不会递。

“侯爷还记得吗?”我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得不可思议,像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第二次循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