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林晚在酒吧角落找到他时,他正试图用蹩脚的德语跟酒保解释什么。看到林晚,他忽然安静下来,眼神迷茫得像走丢的孩子。

“她说过会等我...”回学校的出租车里,沈皓宇靠在车窗上喃喃自语,“才半年啊...”

林晚没有说话,只是递给他一瓶矿泉水。车窗外,城市灯火流淌如河,每一盏灯背后都有自己的故事,自己的心碎。

到校门口时,雨又下了起来。林晚撑起新买的伞——又是一把明黄色带云朵的伞。沈皓宇摇摇晃晃地走着,忽然在曾经与楚潇潇分别的地方停下。

“就是这里,”他指着那块地方,“那天她就站在那里,看着她妈妈的车离开,没有回头。”

雨声淅沥,掩盖了林晚一声轻轻的叹息。她看着眼前的沈皓宇,忽然明白自己不只是心疼他,而是早已在日复一日的陪伴中,爱上了这个固执又脆弱的男孩。

“走吧,雨越来越大了。”她轻声说。

沈皓宇却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雨伞在手中微微颤抖,林晚几乎要脱口而出那句藏在心底的话。但看着沈皓宇醉意朦胧却依然悲伤的眼睛,她最终只是说:“因为我们是朋友啊。”

这个词像一堵墙,瞬间隔开了两颗心之间那点微妙的温度。

沈皓宇松开手,点了点头:“对,朋友。”语气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但醉意朦胧中,谁也没有深究。

送沈皓宇到宿舍楼下时,他已经清醒了些许。“谢谢,”他说,声音疲惫但清晰,“每次狼狈的时候,总是遇到你。”

林晚只是微笑:“明天还要交智能家居的最终方案,记得喝点蜂蜜水解酒。”

转身离开时,雨忽然大了。林晚小跑着回宿舍,却没有撑开那把伞——她宁愿淋雨,也不想让伞下的空间空荡荡的。

那天晚上,林晚在素描本上画了一把雨中的伞,伞下有两个模糊的身影。画完后,她轻轻在右下角写了一行小字:“你为别人心碎,我为你撑伞。”

五月,沈皓宇的设计终于获得了认可。他的智能家居系统不仅解决了操作问题,还保留了极简的美感,拿到了全系最高分。展示那天,林晚悄悄站在教室后排,看着沈皓宇自信地讲解设计理念,眼中重新有了光芒。

结束后,沈皓宇在人群中找到她:“晚上庆祝一下?就我们俩。”

小餐馆里,沈皓宇点了一瓶啤酒:“第一杯敬你,”他郑重地说,“没有你,我可能已经放弃设计了。”

林婉以茶代酒,笑着摇头:“是你自己的才华。”

“不,是真的,”沈皓宇认真地看着她,“这半年,是你把我从泥潭里拉出来的。”

林晚的心跳突然加速。灯光下,沈皓宇的眼神温暖而专注,仿佛全世界只有她一个人。

但下一秒,他的目光越过她的肩膀,停留在墙上电视正在播放的音乐会上。画面上是维也纳金色大厅的场景,林晚明显感觉到他的情绪低落下来。

“我申请了维也纳艺术史项目的交换生,”回学校的路上,林晚突然说,“下学期可能去半年。”

沈皓宇愣了一下,随即微笑:“很好啊,你应该去看看更广阔的世界。”

林晚默默点头。她没有说申请的原因之一,是听说楚潇潇就在维也纳。她幻想着如果自己去那里,或许能带回了沈皓宇想要的消息,或者至少——能亲眼看看那个让他念念不忘的女孩是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