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准备右侧锁骨中线第二肋间穿刺。”林羡的声音不高,却如同战场上的指挥官,每个字都精准地踩在节奏上,不容置疑。

消毒、局麻、穿刺针缓缓推进……每一个动作都娴熟而精准,仿佛经过了无数次的演练。当那声轻微的“嘶”从针管中传出时,仿佛是生命之门的缓缓开启,所有人都松了半口气——气体开始释放了,希望的曙光似乎正在悄然照亮这片黑暗的角落。

患者的血氧如同缓缓上升的阶梯,慢慢爬升,85、87、89……林羡紧紧盯着屏幕,眼睛都不敢多眨一下,直到数字稳定下来,她才长舒了一口气,轻声说道:“暂时稳住了。”

这时,她才终于腾出手来,仔细打量起眼前这位患者。这是一个看着三十出头的男子,脸型瘦削,眉骨高耸,如同两座陡峭的山峰,鼻梁挺直,嘴唇薄而紧闭,此刻闭着眼,仿佛只是安静地睡着了。然而,他额角全是冷汗,如同雨后屋檐下滴落的水珠,右手无力地搁在床边,虎口处有一道结痂的旧伤,边缘整齐,不像是刀割的,倒像是被硬物反复摩擦留下的,仿佛隐藏着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林羡下意识地顺手把他的手往里收了收,准备建立静脉通路。结果,当她的手一碰到患者的右手无名指时,发现那里戴着一枚银戒。这枚戒指款式极简,圈身被磨得发亮,内侧似乎还刻了字。她轻轻把戒指往指根推了推,瞥见一行小字:Y.L. 0418。

还没等她看清这行字的含义,患者突然剧烈地呛咳起来,身体如同触电般一抽,监护仪的警报声瞬间尖锐地响起,仿佛是生命危机的警报再次拉响。

“血氧掉到86!”护士大声喊道,声音中充满了紧张。

“加氧,准备留置针,走左臂。”林羡立刻收回手,眼神瞬间变得犀利起来,重新投入到紧张的抢救节奏中。她的双手如同灵动的舞者,在各种医疗器械之间快速穿梭,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力量与自信。

抢救继续着,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又仿佛在飞速流逝。终于,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患者的生命体征彻底稳定下来,被顺利转入单人留观室。林羡这才摘掉手套,甩了甩发酸的手指,指尖微微颤抖着。这颤抖,不是因为疲惫,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在作祟——她好像在哪儿听过这呼吸声。

这呼吸声,不是录音里的机械重复,也不是教学案例中的刻意模仿,而是真人,活生生地喘过,仿佛带着某种神秘的召唤,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她没多想,转身去写病历。在交班记录里,她特意加了一条备注:“患者右手虎口多条平行陈旧伤,疑似长期接触硬质拼接类模型;银戒刻字Y.L.0418,建议后续身份核实。”写完,她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去茶水间泡了杯咖啡。热水冲进杯子,速溶颗粒还没化开,手机却突然震了一下。

她低头一看,是一条短信,来自陌生号码,上面只有简短的一句话:“别告诉任何人我的名字。”

她盯着那行字看了一阵,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与警惕,然后缓缓抬头,望向留观室方向。门紧紧关着,灯却还亮着,隐约能看见床上的人影,仿佛隐藏着无数秘密。

她没动,也没回短信,只是默默地把手机塞回兜里,咖啡一口没喝,仿佛那杯咖啡已经失去了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