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婚宴上,我第四次瞥见那个叫陈默的助理为柳如霜整理衣领时,终于有人按捺不住开口了。
“顾总,如霜和陈助理就是工作关系,您可千万别多想。”
说这话的是柳如霜的二叔,他堆着满脸的笑给我斟酒,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整桌人都听见。
同桌的几位柳家长辈纷纷附和:“是啊是啊,陈助理就是细心,如霜工作忙,多亏他照顾。”
“顾总什么身份,怎么会计较这些小事?”
我慢条斯理地转动着手中的酒杯,目光掠过不远处正俯身与柳如霜耳语的陈默。那男人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此刻正伸手为柳如霜调整胸前的钻石胸针——动作熟练得仿佛已经重复过千百次。
而我的未婚妻柳如霜,京圈里号称最难攀折的高岭之花,居然就那样自然地微微仰起身子配合他,连一丝抗拒都没有。
“当然,”我唇角扯出个弧度,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我像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酒液灼烧着喉咙,我却只觉得凉。凉透了。
这场联姻从一开始就注定是京圈最引人注目的合作。顾家和柳家,两个在商界厮杀半辈子的家族,终于决定通过我和柳如霜的婚姻强强联合。
财经版头条写我们是“天作之合”,社交圈说我们是“颜值与财富的完美结合”。就连我那个向来严苛的父亲,也难得地对柳如霜表示满意:“这丫头有魄力,能成大事。”
所有人都说,我应该娶柳如霜。
所有人都说,我们是京圈最登对的商业联姻。
所有人都说,顾宸你要有格局。
行,我忍。从三个月前订婚到现在,我眼睁睁看着陈默以工作之名渗透进柳如霜生活的每一个角落:他记得她喝咖啡的温度,知道她开会的习惯,甚至能在深夜十一点直接上楼到她的公寓送文件。
而我这个正牌未婚夫,约柳如霜吃顿饭都得提前三天预约。
“顾总别介意,陈助理跟了如霜五年,工作上确实离不开他。”柳如霜的母亲不知何时来到我身旁,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如霜那孩子事业心重,身边总得有个得力帮手。”
我挑眉,还没开口,我父亲已经接过话茬:“亲家母放心,顾宸不是那么没格局的人。年轻人以事业为重是好事。”
两位长辈相视一笑,举杯共饮。
好一个“格局”。
我扯了扯嘴角,目光再次投向那对默契十足的主仆。陈默刚好为柳如霜系上外套最上方的那颗纽扣——动作轻柔得近乎暧昧。
柳如霜微微颔首,唇角居然漾开一丝浅笑。那可是连对我这个未婚夫都吝于展露的表情。
去他妈的格局。
我心里骂了句,面上却依然保持着得体微笑。在这场联姻里,我早就学会如何扮演一个“大度”的未婚夫。
直到三天后。
那是个再平常不过的工作日午后,我临时起意去柳氏集团接柳如霜共进午餐。没提前通知,想给她个惊喜。
前台显然认出了我,神色却有些慌乱:“顾总,柳总正在开会,您要不要先去她办公室等?”
我点头,熟门熟路地走向高层专用电梯。这栋大厦我来过不止一次,订婚后柳父甚至亲自给了我一张通行卡,笑称“很快就是一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