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把协议放在床头柜上，老陈扫了一眼，最后一条写着 “陈记早餐铺所有权归鑫源公司，陈某某自愿放弃所有诉求”。他攥紧了火车票，指节发白，军刺疤又开始发烫 —— 父亲的票、张婆的话、赵磊的威胁，像一张网，把他困在这间铺子里。
5 没了的汽油炉
老陈没签拆迁协议，从医院出来时，天已经黑了。他骑着三轮车往铺子赶，路过巷口时，看到垃圾桶里有个熟悉的东西 —— 是他昨天刚买的汽油炉，炉壳被砸得稀烂，里面的零件撒了一地。
他蹲下来捡，手指被锋利的铁皮划出血。巷子里的路灯闪了闪，他看到墙上有个黑影，刚要抬头，黑影就消失了。“谁？” 他喊了一声，只有风声回应。
回到铺子，老陈把剩下的面粉倒出来，只有十斤不到。他叹了口气，从杂物间翻出一个旧土灶 —— 是父亲当年用的，早就锈迹斑斑。他找了些柴火，塞进灶膛，打火机打了好几下才点着，烟一下子冒了出来，呛得他直咳嗽。
“咳咳…… 陈老板，你这烟也太大了！” 隔壁的李婶推开窗户，一脸不满，“我家孙子还在写作业呢，你这烟都飘进屋里了！”
老陈赶紧把灶膛的火压小：“对不住李婶，汽油炉被人砸了，只能先用土灶，明天我就想办法。”
可第二天一早，城管就来了。一个穿制服的小伙子把整改通知书递给他：“居民投诉你这里污染环境，三天内整改，不然就停业。”
老陈拿着通知书，站在铺子门口发呆。面粉快没了，汽油炉被砸了，土灶又被投诉，赵磊还在医院等着他签协议。他摸了摸左手腕的军刺疤，突然想起父亲的《炸油条火候秘录》—— 扉页那句 “井在灶在，人亡人亡”，是不是早就预示了今天？
6 堵门的居民
老陈刚把整改通知书贴在门上，巷子里就来了一群人。为首的是二楼的刘叔，手里攥着个皱巴巴的本子：“陈老板，你到底搬不搬？赵总说了，你不搬，我们的拆迁款就下不来。我儿子等着钱结婚，你不能耽误大家啊！”
“就是啊陈老板，你一个人，怎么能跟赵总斗？”“我们都签了协议了，就差你了！” 居民们七嘴八舌地说，围在铺子门口，把进出的路都堵了。
老陈刚要解释，王大爷从人群里挤出来：“你们别逼老陈！赵磊是什么人，你们不知道吗？他给的拆迁款比别家少一半，还威胁人！”
“王大爷，你吃了老陈的油条，当然帮他说话！” 刘叔瞪了王大爷一眼，“我们不管赵磊是什么人，我们只想要拆迁款！陈老板，你今天必须给个说法！”
老陈看着眼前的居民，心里又酸又涩。这些人都是住了十几年的邻居，以前谁家有事都互相帮衬，可现在为了拆迁款，却站在他的对立面。他刚要开口，手机响了，是女儿的班主任：“陈念爸爸，陈念在学校被同学扔粉笔头，哭着要回家，你快来看看吧。”
老陈心里一紧，推开人群往学校跑。居民们还在后面喊，可他顾不上了 —— 铺子没了可以再开，女儿不能有事。跑到学校门口，他看到陈念坐在花坛边，校服上沾着粉笔灰，眼睛红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