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月娘要回了。
我送走她,怔怔地坐在院里。
看着浩瀚的苍穹,只觉得寒彻心骨的孤苦。
眼泪不知不觉滑落。
“微澜,你歇了吗?世子回了......”
岁安的声音陡然传来,已醉的我下意识地起身,往世子院子里去。
裴秩正慢条斯理地喝茶,似乎没怎么醉。
岁安退出房中,默默地关好门。
4
裴秩无声地推过来一个首饰盒子。
抬抬下巴,示意我打开看看。
不知是饮了酒的缘故,还是想念亲人哭得头疼。 那一刻,我脑子不太清明。
只讷讷地依言打开盒子。
是一支精致的平安福禄簪。
“多谢世子赏。”
我抬眼,看向他。
恍惚间,我竟从那向来波澜不惊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柔意。
他清咳一声“洗洗,歇了吧。”
一夜荒唐。
这晚,裴秩罕见地没让我回去下人房中。
“就歇在这里。”
我挣扎着起身,他不由分说将我揽过去。
“我醉酒不适,陪我睡会儿。”
许是,忧思过度。
半夜,我发起高烧,做了一宿的梦。
梦见小三带着她跟我爸的儿子,打上门来。
那般嚣张跋扈。
而我爸,却如鹌鹑般,听之任之。
我边哭边颤抖。
浑身紧绷着。
“微澜?微澜.......”
一个温暖的手掌贴在后背,耐心地拍打着。
我将头往他怀里蹭了蹭。
裴秩不小心触碰到了我的额头,下一刻有些惊惶地叫人——
“怎地这般烫?莫不是病了?岁安!岁安!”
岁安匆匆跑进来。
有些迟疑地道“要不要,先送姑娘回房?”
裴秩抿紧嘴唇“快,找郎中!”
虽然,裴秩在我的催促下半夜将我抱回下人房。
但我夜宿世子房里的事儿,终究是纸包不住火。
第二天,秋雨连绵。
裴秩远远站在我门口默了数息,便去当值了。
也不知他跟岁安叮嘱了些什么。
这天,随时跟着他的岁安一直在附近神出鬼没的,盯着我院里的动静。
我喝完药,刚躺下,就被人从温暖的被窝里扯出来。
几个从前在老夫人跟前伺候的婆子跟丫鬟,闯进我屋里。
丫鬟们翻出了我来世子院里后做的衣衫。
有人在妆奁里找到了那支福禄簪子。
“贱蹄子,说!使了什么下作手段,哄世子给你买这些好东西!”
“府里哪个丫鬟伤风感冒,还要劳烦外面的郎中?”
“你莫不是在世子跟前伺候了几日,便觉得自个儿了不得吧?”
“今儿,老婆子我就教教什么叫分寸!”
我被人拖进雨中,一路往老夫人院中去。
世子院里的几个丫鬟,冷冷地看着。
她们本安分守己,可在人中翘楚裴秩身边伺候久了,难免生了些不该有的心思。
我的到来,让她们颇为嫉恨。
此时没有落井下石,也不过是怕万一世子追究起来不好交代。
岁安不动声色地往外跑,却被一个眼尖的丫鬟发现。
被人死死压住,塞住了嘴巴!
月娘在人群中直抹眼泪。
见我脸色苍白如纸、嘴角被人掴出血,她一跺脚,转身朝雨中跑去。
我在老夫人院中被打了二十大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