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先生。”陈默的声音永远平稳，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
“盛唐酒店，牡丹厅。今晚八点半左右。”靳砚的声音同样平稳，像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每一个字都淬着冰，“所有监控录像。在场所有人的手机，只要拍了的，原始文件。一个不漏。”
“明白。需要多久？”
“天亮之前。”
“是。”
电话挂断。
靳砚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烈酒灼烧着喉咙，却压不住心底那片疯狂滋长的、冰封的荒原。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璀璨而渺小的城市。玻璃上映出他的脸，线条冷硬如刀削，眼底深处，是风暴来临前，死寂的黑暗。
他拿起手机，点开一个本地知名的同城跑腿APP。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操作。定位：沈骞的网红餐厅——“骞味·食光”旗舰店。
订单内容：定制蛋糕。三百份。
蛋糕要求：造型精美，写“恭贺沈老板新店火爆”。
特殊备注：蛋糕夹心，需混入足量、新鲜、完整的德国小蠊（蟑螂）。确保每份切开后，效果“惊艳”。配送时间：明早十点，餐厅开业高峰。
付款金额：数字后面跟着一串令人咋舌的零。
确认。支付。
屏幕的光映在靳砚毫无波澜的瞳孔里。他退出APP，又点开浏览器。搜索框输入：“薇光医疗美容诊所 林薇 投诉”。
页面跳出大量信息。他快速浏览，目光精准地捕捉到几条关于违规使用未经批准药剂、手术室消毒不规范、夸大宣传的模糊旧闻和患者抱怨。他点开一个匿名的医疗投诉平台。
注册。新用户。ID：愤怒的受害者。
投诉对象：薇光医疗美容诊所，法人林薇。
投诉内容：详述（虚构）其母在该诊所进行面部线雕后，出现严重感染、面部神经损伤、毁容倾向。控诉诊所使用非法渠道购入的劣质线材，手术环境脏乱差，医生资质存疑，术后推诿责任，态度恶劣。要求卫生监管部门立即介入，严查！还受害者公道！
附件：上传了几张从网络角落搜罗来的、模糊不清的疑似医疗事故局部特写照片（与文字描述无关）。
提交。
做完这一切，靳砚将手机丢在沙发上。屏幕暗了下去。他重新倒了一杯酒，走到窗边。夜色深沉。城市的喧嚣被隔绝在厚厚的玻璃之外。
他举起杯，对着窗外那片虚假繁荣的灯火，无声地做了一个碰杯的动作。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扯开一个冰冷、锋利、毫无温度的弧度。
第四章
上午十点整。
“骞味·食光”旗舰店门口，巨大的落地玻璃擦得锃亮，反射着初夏有些刺眼的阳光。穿着统一制服的服务生们精神抖擞地站在门口，脸上挂着职业化的热情笑容。今天是周末，又是新推出的“春日限定”套餐首日，门口已经排起了不算短的队伍，大多是打扮时髦的年轻人，举着手机准备打卡。
沈骞站在收银台后面，心情不错。他特意穿了那身酒红色的丝绒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喷了浓重的古龙水。昨晚同学会的“盛况”还在他脑子里回放，尤其是虞晚那副被迫顺从、楚楚可怜的样子，还有指尖搭在纽扣上那一幕…让他浑身燥热。他正盘算着晚上怎么把拍到的“精彩片段”好好“剪辑”一下，私下“回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