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开始！谁第一个？”沈骞兴奋地喊。
一只手，带着浓重的烟酒混合气味，粗鲁地抓住了虞晚的手腕，拉着她的手往前伸。虞晚浑身一僵，指尖冰凉。她被迫抬起手，在黑暗中摸索。指尖首先触碰到的是粗糙的皮肤，油腻的质感，一个硕大的、有些塌陷的鼻子…她胃里一阵翻腾。
“猜啊！校花！”起哄声更大了。
虞晚咬着下唇，强忍着不适，指尖在那张脸上快速划过。宽大的额头，扎手的短胡茬…她脑子里一片混乱，根本对不上号。时间在催促声中流逝。
“猜错了！哈哈！解扣子！解扣子！”沈骞的声音像胜利的号角。
无数只手在推搡她，催促她。虞晚的手指颤抖着，摸索到自己衬衫领口。那颗小小的、精致的蝴蝶结纽扣。指尖冰凉，几乎不听使唤。她摸索着，解开。第一颗纽扣松开，领口微微敞开了一线。包厢里的口哨声几乎要刺破耳膜。闪光灯亮成一片。
“下一个！快点！”又一只手粗暴地抓住她的手腕，按向另一张脸。这张脸皮肤光滑些，但颧骨很高，下巴很尖。虞晚的指尖划过，依旧毫无头绪。她甚至能感觉到对方呼出的热气喷在自己手指上。
“又错！解！第二颗！”沈骞的声音亢奋得变了调。
第二颗纽扣，在锁骨下方一点的位置。虞晚的手指抖得更厉害了。解开。领口敞开的幅度更大，隐约露出一点锁骨的线条。尖叫和拍照声达到了一个新的高潮。她感觉自己像被剥光了扔在舞台上，供人观赏取乐。羞耻感像冰冷的蛇，缠绕住心脏。
“第三个！林薇！林薇上！”沈骞点名。
一阵浓郁的、甜腻的香水味靠近。虞晚的手被引导着，触碰到一张精心雕琢过的脸。皮肤光滑紧绷得有些不自然，高耸的鼻梁，尖翘的下巴。是林薇。虞晚心里清楚。但就在她嘴唇微张，即将说出名字的瞬间——
“等等！”沈骞突然大喊一声，带着恶作剧得逞的狂喜，“林薇，别出声！让她摸仔细点！校花，猜啊！这是谁？”
虞晚的话卡在喉咙里。她指尖停留在林薇那过于挺直的鼻梁上。周围死寂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更疯狂的哄笑和催促。
“猜啊！”
“摸出来没？”
“是不是整得亲妈都不认识了？哈哈！”
林薇的身体似乎僵了一下，但没动，也没出声。虞晚的指尖在那张陌生的、充满塑胶感的脸上滑动，试图找到一丝熟悉的痕迹。没有。一点也没有。时间在令人窒息的寂静和等待中拉长。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恐惧和绝望攫住了她。
“猜不出吧？哈哈！解！第三颗！”沈骞的声音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捅了过来。
解第三颗。
虞晚的手指，冰冷、僵硬，像不属于自己。它们摸索着，向下，触碰到衬衫胸线位置的那第三颗纽扣。小小的，圆润的贝壳材质。指尖的触感被无限放大。周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她自己擂鼓般的心跳，还有血液冲上头顶的轰鸣。
指尖，勾住了那颗纽扣的边缘。
就在这一刻。
包厢里，至少三四个手机同时亮起了刺目的闪光灯。白光穿透蒙眼的黑布，在虞晚紧闭的眼皮上炸开一片猩红的光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