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幽冥,万骨枯。
我立在赤霄魔域的断魂崖上,指尖摩挲那截莹白道骨——它曾长在我脊背,被景飞宇亲手剜出,去救他的白月光。
血从骨缝滴落,砸在溯魂灯里,照出前世最后一幕:
他执刀,我跪地,刀锋落下时他说——
“菁箐,叶彤不能死。”
如今我携恨归来,刀在我手。
景飞宇,该你把骨还我,把心掏给我,把三千宗门血祭给我。
今夜,我登尊,你堕魔。
——“师兄,当年剜骨的刀,如今可舍得捅你自己?”
1 道骨重生
血溅到我睫毛上的那一刻,我听见自己骨头断裂的脆响。
景飞宇的嗓音比雪还冷:“菁箐,叶彤不能死。”
刀锋剜进脊背,一寸寸剔出莹白——那是我修行十三年的道骨。
剧痛像潮水淹没口鼻,我死死盯着他袖口绣的太玄云纹,发誓若有来生,定要剜开这云,让里面藏的血流干流尽。
黑暗之后,是刺目的白。
我睁眼,山风猎猎,吹起我十五岁的衣角。
脚下云台白玉铺就,前方仙旗招展——择宗大会。
腰间有什么东西冰凉,我低头,一柄三寸小刀静静贴在我素衣上,刀柄刻“飞宇”二字,正是前世剜我骨的那一把。
我笑了,指尖抚过刀刃,血珠滚落:“好刀,日后还他。”
“终菁,单冰灵根,资质上佳,可愿入我太玄宗?”
云台中央,太玄宗长老抚须而笑,目光里已把我当成囊中之物。
周围同龄少年投来艳羡目光——入太玄,等于半只脚踏进长生。
我抬眼,越过层层云台,看见立在阶下的景飞宇。
他一身墨蓝道袍,眉目仍旧淡漠,像雪中孤松。
无人知道,他藏于袖中的手正微微发抖——道骨生疼,提醒他眼前少女与他命线纠缠。
我弯唇,朝他走了一步,他眸色骤深。
下一瞬,我转身,衣摆扬起,背对仙门。
赤霄魔域的招新台被黑雾缠绕,魔尊池冥懒懒倚在白骨榻,银面下半张脸苍白。
我一步一步踏过去,云台的阳光被我甩在身后。
“弟子终菁,”我跪在魔尊脚下,声音不高,却足够让四面寂静,“愿入赤霄,修无情大道。”
死寂三息。
太玄宗长老怒喝:“放肆!魔道凶残,你自毁前程!”
我垂眸,再拜:“前程?我的前程,不在旁人刀下。”
池冥低笑一声,指尖挑起我下颌,眸色幽暗:“恨意不错,可塑。”
他抬手,黑红魔气凝成令牌,落在我掌心——赤霄真传。
我起身,侧首,正对上景飞宇的目光。
他立在云台边,隔着人潮,像被钉在原地。
我伸手,指腹在腰间短刀上轻轻一弹,铮然作响。
那一声脆音,只有他听得懂——
我回来了,债也开始算利息。
山风卷旗,魔气翻涌。
我握紧令牌,掌心被棱角割破,血渗进纹路,却感觉不到疼。
比起脊背被剖开的那一夜,这点痛,连开胃菜都算不上。
我随池冥转身,玄色魔雾吞没背影。
身后,景飞宇忽然抬手按住胸口,脸色煞白。
他的道骨,第一次为一个人生出裂纹。
那个人,正头也不回地走向深渊,且准备拉他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