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冰冷的真丝床单
师晚把最后一只骨瓷碗放进消毒柜时，客厅的挂钟刚过十一点。金属碰撞的脆响在寂静的屋子里格外清晰，像一根细针，轻轻扎在空气里。
颜琛舟靠在真皮沙发上，笔记本电脑的光映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连呼吸都带着职场练就的克制。他指尖在键盘上敲得飞快，屏幕上跳动的股票曲线，比身边的人更能牵动他的神经。
师晚走过去，手指悬在半空几秒，才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以往这个动作会让他立刻转头，把她拉进怀里蹭蹭发顶，下巴抵着她的发旋说 “等我五分钟”，可今天他只抬了抬眼，目光在她手上停留半秒，又落回屏幕：“洗完了？早点睡吧，明天你还要送念念去奥数班，别迟到。”
师晚的手僵在他肩头的羊绒西装上，布料细腻，却像隔着一层冰。她悄悄收了手，指尖还残留着他肩上的温度，却暖不透心里的凉。“嗯” 了一声，转身往卧室走，拖鞋蹭过地板的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显得格外孤单。
卧室里铺着她上周刚换的真丝床单，浅灰色，是颜琛舟喜欢的低调质感。她掀开被子躺下时，特意往他那边挪了挪，留出大半空位 —— 那是他以前习惯睡的位置，枕头上还残留着他惯用的雪松味。
可等颜琛舟洗漱完进来，却径直走到衣帽间，拿出另一床薄被，转身走向沙发。“今晚我还睡这儿。”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块石头，砸在师晚的心上。
这是他们分床的第三个月。
第一个月是师晚提的。那时她刚晋升部门总监，三个项目同时上线，每天加班到凌晨，回家倒头就睡。有天晚上颜琛舟从背后抱住她，她却像被烫到一样弹开，借口 “太累了，怕翻身吵醒你”。他没多想，只揉了揉她的头发说 “辛苦”，当晚就把沙发当成了临时床位。
第二个月是颜琛舟的试探。他特意提前回家，做了她爱吃的糖醋排骨，饭后还主动陪念念读睡前故事。等师晚洗漱完，他已经躺在卧室的床上，灯光调得昏黄。可她走进来，却拿起枕头说 “我去客房睡吧，你明天要开早会”，他伸出去想拉她的手，最终只攥住了空气。
第三个月，他不再试探，直接把沙发当成了固定床位。每天晚上，他在客厅加班到深夜，她在卧室里睁着眼睛到天亮，中间隔着一扇门，却像隔了条看不见的河。
黑暗里，师晚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纹路 —— 那是他们结婚时一起选的，水晶碎片拼成的星星图案，当时颜琛舟说 “以后每天晚上，都让星星陪着你睡”。可现在，星星的光透过薄纱灯罩洒下来，却照不亮两人之间的距离。
她想起十年前在大学校园里，颜琛舟也是这样，在她宿舍楼下的长椅上，把她的手揣进自己外套口袋里。冬夜的风很冷，他的掌心却很暖，声音比棉花还软：“师晚，等我们结婚，床要摆得靠窗户，这样每天早上都能看到你醒。”
那时他们挤在出租屋的单人床上都嫌不够近，他会把她的脚揣进自己怀里暖着，会在她熬夜赶论文时，悄悄煮一碗红糖水放在桌边。可现在，他们住在两百平的房子里，睡在两米宽的卧室里，却连一个拥抱都成了奢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