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衔月手机啪的一下掉下座位。
妈呀，吓她一跳，什么时候醒的，应该没发现吧。
“做什么？”他问。
晦暗不明的情绪，不知道是没睡醒还是生气了。
“没。”江衔月冲他笑笑。
车子途经幼儿园前的路口，小朋友正在上校车，交警维护交通秩序先让小朋友上车。
豆丁点大的小朋友，乌泱泱一群挤在校门口，脸上的笑容天真肆意，她不禁有些看呆。
接小朋友的人群里，有青春洋溢的学生，有牵手依偎的夫妻，她忽然觉得自己很空。
人生从来都没有过这么天真肆意的时候，从来都没有露出过这样的笑容，甚至从来都不知道爱是什么。
二十四年度光阴，大半的青春年华过去了，回头望，她没有无忧无虑的童年，没有肆意的学生年代，在进入社会该拼搏青年时代，送走了自己最爱的朋友。
她的心血早已被耗空，没了心气。
心脏好空，就只剩下一半。
“江老师，为什么你的大部分作品都是悲剧？”高特助问。
“因为天气一直都没有放晴。”
她只知道，什么是悲伤。
这二十四年来，她的人生，每天都是大雨，雷阵雨，中雨，小雨，雷暴雨，大雪，小雪，到底什么时候迎来春天呢。
崔翌好像看见她侧脸挂着晶莹的泪珠，只是一瞬，泪珠就不见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
周末，崔翌休假在家，健完身练完字该做的事情都做完后，已经是上午十一点。
宅子里很安静。
“先生，你要不要去看看太太，一直都没醒，也没有发烧，她昨晚睡得很早。”
韩姨敲响书房的门。
崔翌上了楼去主卧，床是空的，被褥铺的很完整。
“太太睡我房里。”韩姨跟上来道，“太太不敢一个人睡，搬过来的第一天后，就一直和我睡一个房间里，她夜里常做噩梦，经常说梦话。”
“先生，老夫人让我转告您一句话。”韩姨脸色纠结。
“但说无妨。”
“老夫人说，再活力满满一直付出的人没有收到正向反馈也会有累的时候，老夫人说您不要回去找她哭，别追妻火葬场。”
“追妻火葬场您知道吗？”韩姨也是昨天晚上从江衔月那里了解到的，小姑娘每天睡前都和她叨叨叨这种惊掉人眼球的奇葩社会新闻。
“知道。”崔翌转身去另一个客卧敲门。
协议都签好的事情，除非乙方毁约，甲方会一直履行条约，这是作为商人最基本的素质。
怎么会追妻火葬场。
他敲了三次门，平时那么能蹦能跳的人怎么那么能睡。
“江衔月。”他喊第四次。
“啊，崔翌，敲敲敲，敲你个大头鬼，烦不烦！”
“我待会就起，不要敲！”
里面传出暴躁不耐烦的声响，甚至还有枕头撞到门板的响声。
崔翌怔住：“……”
有些错愕，起床气还挺大。
不起就不起，还冲他发火，那么能睡，睡去吧！
崔翌抬脚下楼。
“午饭照常吃，没起也别留了，等她起了做新鲜的。”
他吩咐了一句，又回书房，打开电子文档，看day and day的新书连载。
韩姨：“……”
中午，江衔月起来，边刷牙边看手机，满屋乱转悠。
作家账户又收到了砸钱催更，更不出来，已经由三天一更变为五天一更了。
实在更不出来，她倒是存了草稿，但仅仅是草稿，没改到自己满意的时候她是不会发的，她向后台申请，把钱退回读者。
然后发了一则公告，暂停更新，请宝贝们等更新再砸钱。
隔着玻璃门，崔翌的注意力被那道带着粉色兔耳朵发带的身影带着走。
她有许多奇奇怪怪他理解不了的行为，工作日的晚上，她明明有时候没空看电视，拿着笔记本在客厅抡键盘，但电视机一定是要开着的。
明明可以在卫生间刷牙，她要带着牙刷满屋子漫无目的走来走去。
崔翌打开day and day的主页，作者发布公告，暂停更新，连载时间不确定。
崔翌：“……”
看到《夜将明》公布卖出了影视版权。
他联系高特助：“跟今天影视的人联系，让宜室赞助新剧《夜将明》，投资商开会的时候，让作者也参加。”
他倒是想见见，什么人能写出那么匪夷所思的悬案，私底下又天天发那么多非人言语，收了打赏和催更又不更新。
下午，微风徐徐。
连接着下了几日的雨，天气转凉。
江衔月打开网购的风筝，去到后院上的草坪。
风筝有些大，她一个人不好放飞，刚想给崔翌打电话，就看见了江琛，两人眼对眼。
“你！过来！”
麻烦人的事情要让找麻烦的人来干，礼尚往来。
“怎么和我讲话呢？我姐夫呢？”江琛走近。
“你姐夫加班呢，他工作不喜欢别人打扰他。”江衔月一脸不痛快，“帮我放风筝，不让我去给他吹枕边风，让他把项目给江愉做。”
“你敢？我跟老妈说去。”
“就冲你这副嘴脸，我今晚就吹。”江衔月轻嗤一声，“你姐夫又不是你妈，他是商人，做项目要赚钱的，你现在坐的位置怎么得来的心里没点数吗？”
江衔月给风筝绑好线。
江琛看见地上的风筝嘴角没忍住抽了又抽。
“谁家女孩子买这种风筝，你能不能有个女孩子的样子。别的女生放的都是蝴蝶燕子，再不济定制自家爱豆的头像，你放一条蛇在天上。”
真是让人两眼一黑。
“女孩子千奇百样，轮不到你定义，你放不放，不放我让保安请你出去。”江衔月抓着风筝头，举高了手，“快点，你抓着尾巴。”
江琛绷着脸，不情不愿抓起蛇的尾巴。
然后，这一奇观引来了所有佣人的目光。
客厅里，韩姨望着落地窗外的那条长达两米的蛇形风筝。
“太太喜欢的东西可真炫酷。”
崔翌放下手上的工作，望过去：“……”
是她能做出来的事情。
跑了好几圈，风筝没放飞起来，江衔月停住脚步，席地而坐，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放弃捉弄江琛呢？
见江琛也要休息，她伸手一指：“让你休息了吗？你还没放起来。”
江琛的脸气成猪肝色。
“我不看见它飞，我心里不舒坦。”
江琛气道：“江衔月你别太过分！”
是看他过太好心里不舒坦吧。
江琛气急，指着看热闹的佣人：“你！过来放！”
“哎哎哎，这是崔家的佣人，凭什么听你的，放风筝也不是他们的工作范围。”江衔月做出了夸张的震惊表情。
“妈爸说了，你可是男丁，要继承万贯家财的人，最厉害了，原来区区风筝都不会放，要不说还是你们男的命好，长了个不一样的生殖武器，就能不劳而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