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叮铃铃——”
刺耳的闹钟声划破清晨的寂静，王诗文猛地从梦中惊醒。她睁开眼，盯着天花板愣了两秒，才伸手按掉闹钟。窗外，阳光透过薄纱窗帘洒进来，在地板上铺了一层柔和的金色。
她拿起手机，屏幕显示7:30。
“糟了，要迟到了！”她一个激灵坐起身，飞快地冲进卫生间。
刷牙时，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脑海里还残留着梦境的余温——奶奶站在老家的院子里，笑眯眯地朝她招手，精神矍铄，声音洪亮：“文文，来，奶奶给你煮了你最爱吃的糖水蛋！”
梦里，奶奶还是从前的样子，没有病痛，没有瘫痪，能清晰地喊她的名字，能像小时候一样牵着她的手去集市。
王诗文嘴角不自觉地扬起，心想：“今天一定是美好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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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漱完毕，她匆匆换上衣服，抓起包冲出门。
八点整，她骑上电动车，迎着晨风向公司驶去。一路绿灯，畅通无阻，仿佛连老天都在眷顾她的好心情。
8:20，她准时踏入公司大门，笑着和前台的小张打了招呼：“早啊！”
“早，诗文，今天心情不错嘛。”小张笑着回应。
“做了个好梦。”她眨眨眼，脚步轻快地走向自己的工位。
王诗文在一家电商公司做美工，朝八晚五，双休，工作稳定，同事友善。这份工作她已经做了一年，虽然工资不算高，但胜在轻松，她很喜欢。
她打开电脑，戴上耳机，一边听着轻音乐，一边熟练地修着产品图。阳光从落地窗斜斜地照进来，落在她的键盘上，暖洋洋的。
“今天，真的很顺利啊。”她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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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中午，她正伸了个懒腰，准备去吃饭，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是姐姐王诗怡发来的信息。
她点开消息，笑容瞬间凝固。
“奶奶不行了，你赶紧回来。”
短短几个字，像一盆冰水当头浇下，她的手指微微发抖，几乎握不住手机。
“什么叫……不行了？”她脑子里嗡嗡作响，手指飞快地打字：“医生怎么说？奶奶现在什么情况？”
姐姐的回复很快：“别问了，赶紧回来，晚了可能见不到最后一面了。”
王诗文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周围的同事诧异地看过来，但她已经顾不上解释，直接冲向主管办公室。
“李姐，我家里有急事，得请假！”她的声音有些发抖。
李姐抬头看她苍白的脸色，没多问，直接点头：“行，你先去处理，有事再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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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几乎是跑出公司的，一边跑一边订高铁票。最近的一班车在40分钟后发车，她咬牙叫了辆出租车，催促司机开快点。
车窗外的景色飞速倒退，她的心跳却越来越沉。
“不会的……奶奶一定会等我……”
高铁上，她死死攥着手机，盯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两个小时的车程，像一辈子那么长。
终于到站了，她冲出车站，姐姐的车已经等在外面。
“上车。”王诗怡的表情很平静，甚至有些冷漠。
王诗文拉开车门坐进去，喉咙发紧：“奶奶现在怎么样？”
“到家你就知道了。”姐姐的语气淡淡的，仿佛在讨论天气。
这个回答让王诗文的心沉到了谷底。她不再说话，只是紧紧攥着安全带，眼睛盯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熟悉的道路、田野、村庄一一掠过，却无法带给她往日的亲切感。
车子驶入村子时，王诗文的胃部已经绞成了一团。远远地，她就看到家门口停着好几辆车，院子里站满了人，低声交谈着什么。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她的心脏。
王诗文下车时，腿有些发软。她深吸一口气，迈步走进去。
然后，她看到了奶奶。
——穿着寿衣，头朝大门，静静地躺在草席上。
她的呼吸一滞，仿佛被人狠狠掐住了喉咙。
“奶奶……还没走啊……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邻居们看到她，低声议论着：“这是英荣家的二孙女吧？快，去喊喊你奶奶，让她知道你回来了。”
王诗文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她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酸涩得生疼。
恍惚间，她似乎听到奶奶在喊她，声音微弱，却清晰：
“文文……文文……”
这个小时候的昵称像一把钝刀，狠狠扎进王诗文的心脏。她想回应，想大声喊"奶奶我回来了"，但喉咙里只发出几声破碎的哽咽。泪水模糊了视线，她只能看到奶奶灰白的面容在眼前晃动。
她的眼泪瞬间决堤，却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哭出声。旁边的姑姑低声提醒：“别哭出声，不吉利。”
王诗文不懂这些规矩，她只知道，奶奶还在叫她，可她连一声“奶奶”都喊不出来。
她只能跪在草席旁，无声地抽噎，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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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了不到半小时，爸爸和姑姑就过来催促：“诗文，你们先回去，这里没地方睡，你们也不能一直待在这儿。”
王诗文抬头，红着眼睛问：“我想陪奶奶……”
“规矩就是这样，别任性。”爸爸的语气疲惫而冷淡。
最终，她和姐姐被劝离。回程的车上，她一直低着头，眼泪砸在手背上，滚烫的。
姐姐开着车，语气平静：“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你别太难过了。”
王诗文没有回答。她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只觉得心里空了一块，冷风呼呼地往里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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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12点，一声惊雷炸响，王诗文猛地从床上坐起，心跳如鼓。
——那一瞬间，她莫名地心慌，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永远离开了。
她呆坐在黑暗中，直到天亮。
第二天一早，她和姐姐、弟弟一起回到老家。
姑姑红着眼睛，声音沙哑：“你奶奶……昨晚十二点走的。”
王诗文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原来，那声惊雷，是奶奶离开的声音。
而她，终究没能喊出最后一声"奶奶"。
这个遗憾像一把锋利的刀，深深扎进她的心脏，带来一阵阵钝痛。王诗文知道，这个伤口永远都不会愈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