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喉咙发紧，想开口，却发现声带锈死，挤不出一个音节。
脑海里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是火光照亮战友年轻却决绝的脸，是他最后推她进入逃生舱时嘶哑的吼叫：“走！队长！活下去——”
然后是更剧烈的爆炸，吞噬一切的光和热。
她以为那是终结。
可原来…不是吗？
她“活下去”了，穿越时空，成了他们跪拜的“圣尊”。
那他们呢？
被遗留在爆炸中心，被那失控的、旨在摧毁通道的能量席卷…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天魔？
漫山遍野，只有风穿过枯枝的呜咽，以及天穹之上，那双燃烧着幽冥鬼火的巨眼，死死地、痛苦地、怨毒地，盯死了她。
她扛着拯救世界的大炮，却好像，先一步轰碎了自己的过去与灵魂。
那根按在发射钮上的手指，终是微微颤抖起来。
冰冷的金属触感从未如此刻般灼烫，几乎要烙穿她的皮肤。量子轨道炮积蓄的能量在嗡鸣中起伏不定，幽蓝电弧在她僵硬的指尖跳跃，像一群躁动不安的幽灵。
天穹上，那张魔化的巨脸如同悬垂的诅咒，每一个扭曲的魔纹都在诉说着无尽的痛苦与质问。幽冥鬼火在眼眶深处燃烧，映出下方那个女人渺小、凝固的身影。
“队…长…”
重叠的、沙哑的吼声再次滚过天际，比上一次更加清晰，裹挟着更多破碎的、充满恶意的杂音，像是无数亡魂在同时哀嚎。
“回…答…”
林默的嘴唇无声地翕动了一下。
山风吹起她额前的发丝，露出下方一双彻底失神的眼。视野里，那庞大的魔面开始模糊、旋转，与记忆深处一张张年轻、鲜活、带着信任笑容的脸庞重叠、交织、最终又被狰狞的魔纹狠狠撕碎。
爆炸那一刻的光和热再次灼烧她的视网膜。
震耳欲聋的轰鸣。
通讯频道里最后传来的、被爆炸声撕裂的短促惨叫。
还有…还有她亲手按下的、引爆通道的指令器按钮那冰冷的触感…
——“确保通道彻底摧毁，必要时…牺牲一切。”
命令是她接到的。
执行方案是她制定的。
最后按下按钮的，是她的手。
“你…到底…把我们都变成了什么？！”
巨脸的咆哮化作实质的音浪，轰击着玄天崖，修为稍弱的修士当场惨叫一声，耳鼻溢血，昏死过去。连带着林默身旁那庞大的量子轨道炮，都发出一阵不稳定的嗡鸣。
下方跪拜的大能们终于从极致的震惊中挣扎出一丝神智。
“魔头！休要蛊惑人心！”仙盟长老强撑着厉喝，声音却发颤，手中的拂尘抖得不成样子，“圣尊！此獠乱心，切不可…”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林默动了。
她极其缓慢地、一点点地，将按在发射钮上的手指移开了。
这个简单的动作仿佛抽干了她所有的力气。
然后，她抬起头。
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但那双刚刚还失焦的眼里，却有什么东西在疯狂凝聚、破碎、再凝聚。
是剧痛，是混乱，是不敢置信，是滔天的巨浪般的愧疚…但最终，所有这些都被一种更尖锐、更偏执、近乎疯狂的决绝强行压下。
她猛地扭头，目光不再是看那些修士，而是扫过量子轨道炮复杂的操作界面，手指快如闪电般在上面重新输入指令，校准参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