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握笔的手似乎察觉到了我的视线,猛地一顿。
朱笔悬在半空,书页上,一个崭新的名字浮现出来。
“沈微。”
我的名字。
那支笔,调转方向,开始一笔一划地,圈我的名字。
刺骨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我感觉自己的力气正在被一点点抽走。
“住手!”
一声虚弱但充满威严的低喝响起。
床上的萧决,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漆黑,锐利,像藏着万丈深渊。
他明明看着空无一物的方向,那只握着朱笔的手却真的停住了。
我的身体瞬间恢复了力气,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萧决的目光缓缓移到我脸上,声音沙哑:“你……能看见?”
我惊魂未定,死死盯着那本名为“生死簿”的东西,点了点头。
他眼底闪过一丝异色,随即是了然。
“原来如此,阴时阴日阴刻生,八字纯阴……难怪你能看见。”
他低声自语,随即又是一阵猛咳。
那支朱笔,又开始蠢蠢欲动。
“它要圈完你的名字,你就会死。”
我脱口而出。
“我知道。”他看着我,眼神平静得可怕,“作为交换,它会圈下一个。”
下一个,就是我。
我不想死。
我看着这个同样在死亡边缘挣扎的男人,一个疯狂的念头涌上心头。
“我帮你拖住它,你给我荣华富贵,给我做靠山。”我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你活命,我活命,我们做个交易。”
萧决的眼中第一次露出了审视之外的情绪,那是一种混合着惊讶和玩味的复杂神色。
他撑着床沿,缓缓坐起身,动作很慢,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压迫感。
“你要如何拖住它?”
“我不知道,”我攥紧了拳头,“但我能看见它,我就有办法。现在,它要圈我的名字了,将军,这笔交易,你做是不做?”
那支朱笔已经落在了“沈微”的“沈”字上,第一笔已经画下。
萧决看着我,忽然低低地笑了,笑声牵动了他的伤口,又是一阵咳嗽。
“好。”
他只说了一个字。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猛地抬手,咬破指尖,以血为墨,在虚空中画下一个繁复的符文。
金光一闪,那支朱笔像是被无形的力量弹开,不甘地在空中盘旋,最终隐没不见。
那本生死簿也“啪”地一声合上,恢复了无字黑皮书的模样。
我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萧决看着我狼狈的样子,苍白的脸上竟浮起一丝笑意:“沈微……从今天起,你就是名正言顺的将军夫人。本将给你一座江山做靠山,够不够?”
2. 将军府的冷清婚礼
第二天清晨,宫里的圣旨就到了。
“兹闻镇国将军萧决与沈氏女沈微喜结连理,甚慰朕心。特封沈氏为一品诰命夫人,赐金千两,锦缎百匹,钦此。”
尖细的嗓音念完圣旨,整个将军府都炸开了锅。
下人们看我的眼神,从昨夜的鄙夷和怜悯,变成了敬畏和探究。
一个用来冲喜的假千金,竟在新婚第二天就被封为一品诰命,这在整个大胤朝都是闻所未闻的。
我跪在地上,双手接过明黄的圣旨。
萧决就坐在一旁的轮椅上,身上披着厚厚的狐裘,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清明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