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声。
缓慢,绵长,带着一种奇怪的湿漉漉的质感,仿佛打电话的人正紧紧地、极其靠近话筒呼吸着。
我的头皮瞬间发麻,握着听筒的手指关节捏得发白。
“谁?说话!”我提高了声音,试图用音量掩盖自己的恐惧。
对面的呼吸声停顿了一下。
然后,我清晰地听到,那湿漉漉的呼吸声里,夹杂进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气流通过喉咙的摩擦声。
像是一个极度干渴的人,试图发出声音,却只能挤出一点无意义的嘶哑气音。
“……嗬……”
就一声。
短促,轻微,却像一把冰锥,瞬间刺透了我的耳膜,直扎进我的脑髓里!
紧接着——
“嘟—嘟—嘟—”
忙音再次响起。
电话被挂断了。
我僵硬地站在原地,手里还握着那个不断发出忙音的电话听筒,浑身冰冷,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不是张先生。
那会是谁?
那个……白裙女人?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像藤蔓一样死死缠绕住我的心脏,越收越紧。我猛地甩开电话,像是甩开一条毒蛇。听筒砸在座机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彻底淹没了我。我背靠着墙壁,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睛惊恐地扫视着工作室的每一个角落。那些挂在墙上的逝者照片,在昏暗的光线下,他们的眼睛似乎都在默默地注视着我,带着一种冷眼旁观的漠然。
还有那股味道……那股冰冷的、陈旧的香粉混合霉变的味道,似乎比刚才更浓了一些。它不再仅仅从暗房飘出,而是弥漫在整个工作室的空气里,无处不在。
我不能坐以待毙。张先生的威胁,诡异的电话,还有照片里那个挥之不去的女人……它们像一张正在收紧的网。我必须做点什么。
对!那张底片!底片上那微弱的痕迹!
我猛地冲回灯箱前,再次看向那片模糊的亮区。一个疯狂的念头冒了出来——如果我的显影液能异常地强化它,那我能不能用更极端的技术手段,把它从底片上“抠”出来?
数码扫描!高精度增强!对!虽然我主要用胶片,但为了备份和特殊处理,工作室里有一台专业级的底片扫描仪和电脑软件!
我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手忙脚乱地打开扫描仪,将那张该死的底片小心翼翼地对准卡槽,盖上盖板。机器发出低沉的嗡鸣,开始工作。
扫描完成。我扑到电脑前,打开图像处理软件,导入了那张高分辨率的扫描文件。
屏幕上,老人的遗照以数字形式呈现出来。我深吸一口气,用鼠标框选住右下角那个区域,将对比度拉到极限,锐化增强,色阶调整……
屏幕上的图像开始剧烈变化,像素疯狂地重组,噪点增多……
然后,在一片被强行增强而变得粗糙的灰度噪点中,一个轮廓,一点点、一点点地……浮现了出来。
那不是一张清晰的脸。
而是一个更加诡异、更加无法理解的东西。
在那片区域的中央,被我强行增强后的影像,模糊地显现出了……几道平行的、微微弯曲的细长阴影,以及一些散乱的、无法辨认的斑点。
那形状……那形状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