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上面,赫然是我的名字和病情诊断。
是我的重疾救助申请表。
「林静言,」他一字一顿地念着我的名字,眼里的嘲弄几乎要溢出来,「你还真是长进了,骗钱都骗回母校了。渐冻症?这么好的借口,你怎么想出来的?」
我的血瞬间凉了。
我看着他,那个和我斗了十五年,最了解我有多骄傲的男人,此刻,正用最残忍的语言,将我的尊严踩在脚下。
「我没有骗人。」我的声音干涩。
「没有?」他嗤笑着,一步步向我逼近,「那你倒是动不了让我看看啊。我看你刚刚走路走得不是挺稳的吗?我们斗了十五年,你什么德性我不知道?为了赢,你什么事做不出来?」
白薇薇在一旁假惺惺地劝道:「阿哲,你别这样,静言肯定是有苦衷的……静言,你要是缺钱,跟我说啊,我借给你,你何必用这种方式呢……」
她的话,更是坐实了我「骗钱」的罪名。
我气得浑身发抖,胸口一阵窒息。我想大声反驳,想把诊断书甩在他脸上,可我仅存的力气,只够支撑我站在这里。
而沈哲,却把我的沉默当成了默认。
他眼神一冷,当着所有人的面,将那张承载着我最后希望的申请表,「刺啦」一声,撕成了两半,然后是四半,八半……
碎纸屑像一场绝望的雪,纷纷扬扬地落在我脚边。
「林静言,」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声音冷得像冰,「想从我眼皮子底下拿走一分钱,你做梦。」
说完,他揽着白薇薇,头也不回地走向了主席台。
我站在原地,看着满地的狼藉,听着周围的窃窃私语,感觉全世界的声音都消失了。
只剩下心脏被碾碎的声音,咯吱作响。
【第2章】
李校长匆匆赶来的时候,我正蹲在地上,一片一片地捡拾着那些碎纸。
我的手指已经不太听使唤了,简单的弯曲动作都变得异常艰难。捡了半天,手心里的纸屑却寥寥无几。
「静言,孩子,别捡了……」李校长苍老的声音里满是心疼,他扶起我,「这事是李伯伯没办好,我没想到沈哲他……」
我摇摇头,把那几片碎纸紧紧攥在手心:「不怪您,李伯伯。是我自己……没用。」
李校长叹了口气,把我扶到休息室,递给我一杯热水:「钱的事你别担心,我再想办法。你这孩子,就是太要强了,病成这样了,怎么不早点告诉大家?」
我喝了口热水,暖意却驱不散心里的寒。
告诉大家?告诉谁?告诉那个认为我连生病都是一种“策略”的沈哲吗?
从我被确诊的那天起,我就没想过要向任何人示弱。尤其是他。
可现实是,我的身体正在一天天背叛我的骄傲。画一张设计图,过去只需要几个小时,现在,我需要花上几天,甚至一周。每一次抬手,每一次移动鼠标,都像是一场与地心引力的战争。
「李伯伯,」我放下水杯,看着他,眼里是最后的恳求,「钱的事……我自己想办法。但还有一件事,我想请您帮忙。」
「你说。」
「国际青年设计师大赛,今年大赛的主题是『新生』,我想以咱们学校的名义参赛,设计一栋新的实验楼……」
这是我和沈哲年少时共同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