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椅是旧的，却铺着崭新的碎花布；车窗上挂着一串贝壳风铃，一碰就叮当作响。
程见深把糖盒放在驾驶台，七颗星星自动滚成一圈，像提前排好的星座。
“还差八十颗。”他侧头看她，声音低下来，“我陪你攒。”
话音未落，车厢里忽然亮起细碎的星点——
原来每颗糖纸背面都印着一行小字：
【把快乐送出去，再收回来，就会变成双份。】
星点连成一条光河，从车顶淌到地板，像给电车铺了一条会发光的轨道。
荔枝忍不住伸手，指尖碰到光河，冰凉却柔软。
下一秒，整条光河“哗”地涌向车窗，变成漫天橘色汽水雨，落在东山口的街道上。
雨点没打湿路人，却在他们脚边炸开一朵朵小小的烟花：
卖冰棍的大叔收到一张免费车票；
骑单车的少年车篮里多出一罐冰镇芬达；
穿校服的小女孩抬头，看见天边挂起一道橘子味的彩虹。
荔枝趴在车窗上，笑得眼睛弯弯。
“程见深，你看——快乐好像会传染。”
他站在她身后，一只手护着她的肩，另一只手悄悄把剩下的六颗星星塞进她口袋。
“那就多传染一点。”
风铃再次响起，电车轻轻晃了一下，像被谁温柔地推了一把。
没有汽笛，没有轰鸣，只有满车厢的橘色星光，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荔枝回头，发现驾驶台上多了一张新的车票：
【无限次往返，有效期：整个夏天。】
她捏着车票，踮脚在程见深耳边说：
“下一站，去把全城都变成橘子汽水味。”
车门合上，星光像潮水漫过脚踝。
电车没开，却已经在发光——
因为他们已经坐在了整个夏天的最甜处。
程见深低头数口袋，发现糖盒里不知何时多出一颗空白的星星，像在等待谁写下新的目的地。
他抬头问荔枝：“这颗写哪儿？”
荔枝把笔塞进他手里，笑得比汽水瓶还亮：“写你心里。”
三章·星星换晚风
傍晚的广州像刚被冰镇过的橘子汽水，天边飘着一层薄薄的粉。
102 路电车没开，却悄悄在东山口多挂了一盏霓虹招牌：
【今日特供：星星换晚风，一颗糖纸换一口甜。】
荔枝趴在窗口，拿圆珠笔在空白糖纸上写下一行小字——
【给我最喜欢的人，一整片夏天的晚风。】
写完，她把星星对折，塞进程见深胸前的口袋，顺手拍了拍，像给心跳盖了个章。
程见深笑着低头，突然从背后拎出一只竹编小篮，里面躺着十几颗圆滚滚的荔枝，壳上还沾着露水。
“东山公社刚摘的，换你的星星，不亏吧？”
他剥开一颗，晶莹的果肉在指尖晃，像一颗会发光的小月亮。
荔枝张嘴接住，甜汁顺着嘴角往下淌，他抬手，用指腹轻轻替她抹掉。
指尖碰到唇角那一秒，整条北京路的霓虹都像是被谁偷偷调高了亮度。
他们抱着竹篮跳下电车，沿着骑楼走。
街边的唱片店正放《千千阙歌》，前奏一起，风就像被剪成了丝。
荔枝把糖纸星星一颗一颗塞进陌生人的手心：
给卖冰棍的大叔一颗，换他多打一勺绿豆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