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十周年那晚,他用红酒瓶砸向我额头时,突然想起十二岁那年——他也是这样翻墙递给我创可贴的少年。 烛光晚餐染着我的血,而他骂我晦气。 当我终于拿出离婚协议时,他跪在碎玻璃里哭得发抖:「我爸也这样打我妈…我控制不住……」 可有些伤口,创可贴贴不住了。
我站在镜子前,第一千次整理着裙摆。这件酒红色的连衣裙是上周咬牙买下的,花了我小半个月的花店盈利。
十年了,我总该奢侈一次。
餐桌上的美食已凉透。
手机屏幕亮起,是齐少东的微信:“晚上有应酬,别等我吃饭。”
我咬了咬嘴唇,指尖在屏幕上悬停了几秒,最终只回了一个“好”字。
结婚十周年纪念日,他果然又忘了。
但没关系,惊喜之所以是惊喜,就在于它的出其不意。
门锁转动的声音让我从厨房探出头来。已是凌晨,齐少东带着一身酒气撞进了玄关。
“少东,你回来了!”我小跑过去扶他,却被他身上的香水味刺得鼻尖发痒。
不是他常用的那款。
“怎么还没睡?”他皱眉甩开我的手,踉跄着走向客厅,然后僵在了餐桌前。
烛光摇曳中,我看到他瞳孔骤缩。
“十周年快乐。”我轻声说,从背后拿出精心包装的礼物,“是你一直想要的那款手表……”
“你他妈有病吧?”他突然暴喝,手臂一挥,礼盒飞出去砸在墙上,“搞这些没用的东西!公司都要破产了你知道吗?”
我呆立在原地,耳边嗡嗡作响。美食、蜡烛、红酒,我精心准备的一切在他眼里只是“没用的东西”。
“对不起,我不知道公司……”我试着靠近他,却见他抄起红酒瓶砸向餐桌。
玻璃碎片混着红酒溅在我的裙子上,像血。“整天就知道花钱!你以为钱是大风刮来的?”他抓住我的肩膀摇晃,酒气喷在我脸上,“看看你穿的什么?想勾引谁?”
“我只是想……”
一记耳光打断了我的话。左脸火辣辣地疼,我踉跄着后退,后腰撞上餐桌边缘。他再次逼近,我下意识抬手护住头,这个动作却更加激怒了他。
“装什么可怜!”他拽着我的手腕把我甩出去,额头撞上大理石桌角的瞬间,我听见皮肉开裂的声音。
温热的液体顺着眉骨流下。我蜷缩在满地狼藉中,透过血色看着居高临下的丈夫。烛光在他身后投下巨大的阴影,笼罩着我。
“晦气。”他丢下这句话,转身走向二楼卧室。
确认他关上门后,我才敢动弹。爬起来的动作牵动了额头的伤口,疼得我倒抽冷气。医药箱在浴室,我扶着墙慢慢挪过去,镜子里的人左额有个两厘米长的口子,血已经流到了下巴。
酒精棉球按上去的瞬间,我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叫出声。十年前那个雨夜,齐少东也是这样小心翼翼为我处理膝盖的擦伤。“疼就咬我。”他说着把手臂递到我嘴边,眼睛里盛满了心疼。
现在同样的眼睛,怎么会只剩下厌恶?
包扎好伤口,我机械地收拾着满地狼藉。手指被玻璃碎片划破也浑然不觉。当抹布擦过红酒渍时,我突然停住了。暗红色的液体渗入瓷砖缝,我想到了十二岁那年方婷打翻在我作业本上的红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