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守在灵前,面无表情地听着,心里一片冰冷。
就在这时,我看到大伯李国富和我大婶,鬼鬼祟祟地凑在院子角落里。
声音压得很低,但我还是隐约听到了几个词。
“老屋……”
“地契……”
“……别让那丫头知道……”
我的心猛地一紧。
他们果然在打奶奶遗产的主意!
葬礼进行到一半,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出现在了院门口。
是卖鱼的阿强。
他没有进来,就那么远远地站着,穿着那身沾满鱼腥味的旧衣服,和这肃穆的场合格格不入。
他定定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很复杂,有同情,有怜悯,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凝重。
我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
“你那天说的话……”
我的声音很轻,很哑。
阿强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把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是贴着我的耳朵说。
“姐,别信任何人。”
“特别是你身边的人。”
说完,他没再多看我一眼,转身就蹬着他的三轮车,消失在了巷子口。
别信任何人,特别是你身边的人。
这句话,像一颗石子,投进了我本就混乱的心湖,激起千层浪。
我开始不受控制地怀疑身边每一个人。
伪善的大伯,贪婪的大婶,那些眼神闪烁的亲戚……
甚至,我开始回想起奶奶生前的一些反常举动。
最近这半个月,奶奶总是一个人待在房间里,翻找着什么东西。
我问她找什么,她总是含糊其辞,说是在找一个老旧的木盒。
她还一个人偷偷去过好几次村口那条早就废弃的老胡同,回来后就唉声叹气,神情恍惚。
这一切,在当时看来只是老人家的怀旧,但现在想来,却处处透着诡异。
那个木盒里,到底装着什么?
她去老胡同,又是为了什么?
送走了最后一批吊唁的客人,大伯李国富就迫不及待地开口了。
“小雅啊,你看,奶奶也走了,这家里阴气太重。我看,得赶紧把奶奶的遗物处理处理,特别是那间老屋,空着也是空着,不如卖了,冲冲喜,也让老人家走得安心。”
他的语气充满了“关切”,但我听出了里面的急不可耐。
卖老屋?
冲喜?
说得真好听!
我冷冷地看着他。
“不行。”
“奶奶刚走,尸骨未寒,她的东西,谁也不准动!”
“那间老屋是奶奶的念想,更是她留给我唯一的念想,我说不卖,就是不卖!”
我的态度异常坚决,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
李国富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变得铁青。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我这都是为你好,为你着想!”
“我是你大伯,是这个家现在唯一的长辈,这事我说了算!”
“你说了算?”我冷笑一声,“这房子是奶奶留给我的,房产证上写的是我的名字,你凭什么说了算?”
李国富被我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最后只能悻悻地甩下一句“不知好歹”,气冲冲地走了。
夜深了。
我一个人躺在冰冷的床上,翻来覆去,毫无睡意。
奶奶房间的门,就在我对面。
那个老旧的木盒……
一个念头,在我脑海里疯狂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