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体贴和周到，让我心中一暖。
挂断电话，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感觉自己像是刚打完一场仗，全身虚脱。
手机屏幕上还显示着刚刚的通话记录。
陈靖。
盛世集团。
这一切真实得像一场梦。
我还没来得及消化这巨大的信息量，茶水间的门就被人“쾅”的一声推开了。
王海东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他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那张总是挂着虚伪笑容的脸，此刻写满了惊慌和谄媚。
他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红色的荣誉证书，证书的边角因为他用力的抓握而有些变形。
“小林！小林！你在这里啊！可算找到你了！”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我面前，满脸堆笑，眼角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
“误会，天大的误会啊！都是HR那帮人搞错了！把名单给弄混了！”
他一边说，一边把那个红色的本本往我手里塞。
“优秀员工就是你，你看，证书我都给你拿来了！崭新的！我马上就去召集所有人开会，我亲自给你道歉，重新宣布这个结果！”
我低下头，看着他手里那本廉价的、迟到的证书。
红色的封皮上，烫着几个俗气的金字——“年度优秀员工”。
多么可笑。
一个小时前，这份荣誉还属于那个“潜力新人”李明。
一个小时后，在我更新了简历，接到了对手公司电话之后，它又戏剧性地回到了我的手上。
这哪里是什么荣誉？
这分明就是一个巴掌，一个耳光。
一个用来安抚我、稳住我，让我继续为他们当牛做马的工具。
我想到陈靖的电话，想到那份“职位薪水你来定”的尊重。
再看看眼前王海东这张因为恐慌而扭曲的脸。
只觉得无比的讽刺，和深入骨髓的恶心。
我没有说话。
我缓缓地抬起手。
王海东以为我要去接那个证书，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但我的手，越过了那个红本本，落在了自己胸前。
然后，干脆利落地，将那枚佩戴了三年的，刻着“启航科技-林舒”的工牌，摘了下来。
塑料卡片脱离胸口的那一刻，我感觉自己身上的某个枷锁，也随之断裂了。
我把工牌轻轻地放在王海东那只托着证书的、微微颤抖的手上。
冰冷的卡片，和那个同样冰冷的证书，碰到了一起。
发出一声轻微的，却又无比决绝的声响。
03
王海东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他像一尊劣质的蜡像，表情凝固在那个谄媚的瞬间，看起来滑稽又可悲。
“小林……你，你这是干什么？”
他的声音干涩，带着一丝不易察索的颤抖。
“开个玩笑而已，都是同事，别当真，啊？”
玩笑？
我冷冷地看着他，眼神里再也没有了往日的顺从和隐忍。
“王总，玩笑不是这么开的。”
我的声音不大，却像冰块一样，一字一句地砸在他心上。
“而且，这三年的玩笑，我已经听够了，不想再听了。”
说完，我不再看他，转身走出了茶水间，回到我的工位。
我拉开抽屉，开始收拾我的个人物品。
一个水杯，一本笔记，一支用了很久的钢笔。
我的东西不多，这个我奋斗了三年的地方，能带走的，只有这些冰冷的小物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