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幽黑的枪口,对准了我。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却下意识关上木门。
紧接着,我便被一股巨力摔进黑黢黢的地洞。
“安安,活下去。”
爷爷的身影消失在洞口,土墙被他一脚踹塌。
洞口彻底封死,最后一丝光亮也消失了。
恐惧像冰冷的潮水冲破我脑子里最后一根弦。
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掉。
我已经失去姐姐了,不能再失去爷爷!
我疯狂用手拍打头顶的土墙。
“爷爷!开门!放我出去!”
可不管我怎么拍打,两只小手拍的鲜血淋漓。
多年来爷爷持续修补的厚重土墙都纹丝不动。
我改用肩膀拼命撞击,用脚猛蹬。
但都是徒劳。
只有重物震落的黄土,呛得我连连咳嗽。
时间仿佛停止了流动。
“爷……爷?”
爷爷没有说话。
爷爷再也不能说话了。
我拍打土墙的双手无力垂落,瘫在冰冷的地上,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绝望和悲痛将我包裹住,比黑暗更令人窒息。
外面时不时传来阵阵脚步声,打砸东西和拖拽重物的声音。
还有听不懂的语言在得意大笑。
洞里只剩下我无声的呜咽,无助和恐惧在绝望后迟迟到来。
爹娘不是去打坏蛋了吗?
为什么坏蛋还会跑到村子里来?
为什么大家还会死?
为什么没有人来保护我们!
4
我的世界一片黑暗。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渐渐没了声响。
饥饿和疲惫爬上来,和悲痛同时占据我的身体。
我四处摸索起来。
地洞不大。
只有一张桌子和一床卷起来的被褥。
桌子上有水壶,还有一包梆硬的干大饼。
每张饼都比我的脸还大。
我还摸到了一个薄薄的纸包。
我知道这个,这叫信封。
爹寄回来的信封,就是这种粗糙的纸。
但是我不识字,就把信封塞进了衣服里。
摸黑啃了几口饼,腮帮子硌的生疼。
身体一直被忽视的剧痛,逐渐明显。
我疼到浑身颤抖,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
小小的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止疼,更别说治疗自己这浑身的伤了。
只好摸去被褥边。
想着睡一觉就好了。
也许睡一觉,爹娘就能来救我了呢?
爷爷总是粗心大意的。
绑被子的绳子竟然系了死扣。
我打不开,索性靠着被子躺下。
今天的一幕幕在眼前闪现。
明明刚才二狗和三丫还活蹦乱跳的嘲笑我。
怎么突然就连完整的身体都没有了呢?
还有臭泥蛋,竟然抢在我前面当英雄。
谁要他救啊!
他凭什么替我挡子弹啊!
眼泪吧嗒吧嗒,止不住往下掉。
我疼着疼着睡了过去。
梦里,我看见了姐姐还没痴傻时的模样。
两条黑长的马尾辫落在肩上,鹅蛋小脸上是明媚的笑容。
她朝我伸出手。
“安安,怎么又上树啦?走,回家吃饭~”
可下一秒,她就躺在了地上。
衣服被炸的粉碎,七窍流血。
“姐姐!”
我猛然惊醒。
眼前还是一片漆黑。
六月的地洞温度刚好,我却觉得好冷好冷。
冷得我身体都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