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霞端起茶,抿了一口。茶味很淡,却有回甘,像她小时候外婆煮的茶——那时候她还不叫紫霞,叫林婉,在小县城的田埂上跑,晒得黑乎乎的,外婆总煮这种茶,说“喝了暖”。
“你很美。”秦叔忽然说,目光没看她的脸,像在看空气里的什么,“但你不快乐。”
紫霞的手顿了顿,茶盏差点歪了。茶水晃了晃,溅在她的紫衣上,留下个小水渍。
“眼角的纹,不是岁月刻的。”秦叔接着说,手指点了点自己的眼尾,“是笑太假,撑出来的。每次笑的时候,你都会收着嘴角,怕纹路太明显,时间长了,这纹就定住了,像刻上去的。”
紫霞的手指轻轻碰了碰眼角,像第一次发现那里有纹。
“唇色艳,是粉盖的。”秦叔又说,“你刚才喝茶,杯子碰到嘴唇的时候,下意识地抿了一下——怕口红掉了。卸了妆,你的嘴唇该是苍白的,像没血的纸。”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紫霞的眉间:“这里有个结,摸上去硬,是心火太旺,肝气滞,肾水枯。你晚上睡不着,总做噩梦,梦见自己老了,丑了,没人要了——你不是来变美,是来救命。”
紫霞沉默了很久,久到茶都凉了。她忽然笑了,可眼泪却掉了下来,砸在粗陶茶盏里,溅起小水花,像碎了的星星。
“我演了十年美人。”她的声音发哑,像生了锈的铁,“刚入行的时候,导演说我长得普通,让我去整容。我整了鼻子,垫了下巴,后来又打了玻尿酸,做了热玛吉。慢慢的,大家都叫我‘紫霞’,说我是‘最美的紫霞’,可我早就忘了,我本名叫林婉,是在小县城里长大的,小时候最喜欢在田埂上跑,晒得黑乎乎的,外婆总叫我‘小黑妮’。”
秦叔点了点头,又倒了杯茶,还是老白茶,热气飘在紫霞的眼前,模糊了她的脸。
“林婉,‘林’是木之灵,‘婉’是水之魂。”秦叔说,“你本该像春天的小溪,活得自在,可现在,你像秋天的叶子,枯了——根还在,却没了水,风一吹,就快掉了。”
“你能救我?”林婉抬头,眼里有光,像快灭的蜡烛,忽然亮了一下。
秦叔摇了摇头,把手里的铜镜推过去:“我不救人,我只照镜。这镜,不照皮相,只照本心。你要救的,从来不是你的脸,是你的心。”
铜镜很凉,林婉的手指碰到的时候,打了个颤。她拿起镜,照了照——镜里没有紫霞,没有亮片,没有豆沙红的唇,只有个眉眼疲惫的女人,眼角有细纹,嘴唇苍白,眉间有个结,像块小石头。
那是林婉。
她忽然脱了高跟鞋,赤脚踩在老榆木地板上,木头的纹路硌着脚底,有点痒,却很踏实。她又从包里拿出卸妆巾,一点一点地把脸上的妆卸干净——先卸眼妆,再卸唇妆,最后擦脸颊。卸完妆的她,没有镜头前那么惊艳,却真实,像刚从田埂上回来的“小黑妮”。
“从今天起,我不叫紫霞了。”她说,声音很轻,却很有力,“我叫林婉,我来你这儿,学怎么‘活着’。”
秦叔没说话,只又倒了杯茶,热气腾腾的,飘着老白茶的香。
第二章五维镜,无情剑
秦叔的镜,不是普通镜。
藏在里屋,是套系统,叫“五维照心镜”——不是秦叔造的,是他花了二十年,跟老中医、功能医学专家一起琢磨出来的。没有复杂的按钮,只有一个显示屏,三个传感器,传感器是贴在手腕、胸口、脚踝上的,像小小的玉佩,凉丝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