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而那间锁着的屋子,死一样地寂静。

直到傍晚,那股熟悉的、干涩的嗓音又响了起来。

「水……水……」

我爸一个激灵,从地上弹起来,冲进厨房,端出一碗早就备好的水。

那水不是清水,是黄色的,上面飘着几张烧成灰的符纸。

他打开铜锁,闪身进去,又飞快地把门带上。

我跟做贼似的凑到门缝边,偷偷往里瞧。

屋里没开灯,光线昏暗。

我爷还坐在床上,姿势跟昨天一模一样。

我爸哆哆嗦嗦地把碗递过去,我爷却没接,他只是抬起头,一双没有焦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爸。

「时候……快到了……」

我爸「噗通」一声就跪下了,额头抵着地,全身抖得像筛糠。

「爹……您再宽限宽限……就三天……就三天……」

「嘿……嘿嘿……」

我爷发出一阵怪笑,那笑声像是从漏风的肺管子里挤出来的

「借了,就得还。天经地义……」

说完,他脑袋一歪,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我爸连滚爬地出来,反手把门锁上,然后瘫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爸,我爷又……」

「闭嘴!」

他红着眼睛瞪我,「回你屋睡觉去!明晚之前,不准出这个院子!」

那一刻,我真觉得我爸疯了。

(三) 密室惊魂

好奇心能杀死猫,也能逼疯人。

半夜,我揣着把手电筒,溜出了房间。

院子里静得吓人,只有几声虫鸣,但听在耳朵里,却格外瘆人。

我绕到里屋的窗户底下。

窗户被木板钉死了,但边角有一条缝。

我把眼睛凑上去,手电筒的光调到最暗,从缝隙里往里照。

这一看,我差点叫出声来。

屋里根本不是我想象的那样。

我爷的「尸体」不在床上,而是被我爸用红绳子绑着,吊在了房梁上,像一块风干的腊肉。

而在那张床上,赫然躺着另一个人!

不,那不是人。

那是一具尸体。

一具穿着不合身寿衣的、年轻男人的尸体。

尸体的脸发青,嘴唇乌紫,但诡异的是,他的胸口,竟然在极其微弱地起伏着!

我脑子里「轰」的一声,所有的线索都串起来了。

福尔马林的味道,不是用来保存我爷的,是用来保存这具尸体的!

我爸锁门,不是防我爷,是防我发现这具尸体!

我爷的「死而复生」,根本就是个幌子!

这他妈到底是在干什么?

换尸?

养尸?

我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跑回自己房间,用被子蒙住头,一夜没敢合眼。

第三天,也就是今天,天刚蒙蒙亮,院门就被人敲响了。

我爸跌跌撞撞地去开门,门口站着一个干瘦的老头,戴着副老式圆片眼镜,背着个洗得发白的帆布包,村里人都叫他「四眼叔」。

四眼叔不是我们本家人,是镇上的阴阳先生,专管红白喜事。

但他那双镜片后面的眼睛,总透着一股子精明和说不出的邪气。

我爸把他请进来,两人在院子里的石桌旁坐下,压低了声音说话。

我躲在窗户后面,竖起耳朵听。

「四眼,今晚就是最后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