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夜里,林晚镜发起了高热,迷迷糊糊中,总觉得有人在她床边,用粗糙的大手抚摸她的额头。她以为是萧策,挣扎着睁开眼,却只看到青禾焦急的脸。

“夫人,您可算醒了!大夫说您是忧思过度,又受了风寒,得好好休养。”

林晚镜闭上眼,眼角滑下一滴泪。是啊,她怎么会奢望他来看她呢?他心里,从来就没有过她的位置。

病了半月,萧策果然一次都没来过。倒是宫里来了位贵人,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柔妃娘娘,也是萧策的青梅竹马,柳如烟。

柳如烟穿着一身华丽的宫装,珠翠环绕,笑语盈盈地坐在主位上,目光却像带着钩子,在林晚镜苍白的脸上扫来扫去。

“妹妹这身子骨,看着倒是弱不禁风。”柳如烟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也是,江南水乡养出来的女儿,哪比得过我们边关的风沙,能养出结实的身子。”

林晚镜知道她是故意刁难,却也只能忍着气,淡淡道:“娘娘说笑了,各有各的活法罢了。”

“活法?”柳如烟放下茶盏,语气带着几分轻蔑,“妹妹能嫁给萧策哥哥,倒是好福气。只是不知妹妹可知,当年若不是老夫人病重,萧策哥哥要娶的,可是我呢。”

林晚镜的心猛地一沉,像被巨石砸中,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这些话,她不是没听过风言风语,只是她一直不愿意相信。

“娘娘今日来,就是为了说这些?”林晚镜强撑着站起身,脸色苍白如纸。

柳如烟看着她摇摇欲坠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得意:“自然不是。我是来告诉妹妹,下个月的秋猎,圣上特许我随驾,到时候,我会和萧策哥哥好好叙叙旧。”她凑近林晚镜,声音压低了些,带着恶意的嘲讽,“妹妹身子弱,怕是经不起猎场的颠簸,还是乖乖待在府里吧。”

送走柳如烟,林晚镜再也支撑不住,一口血猛地从口中喷出,染红了身前的衣襟。

青禾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去叫大夫,又想去告诉萧策,却被林晚镜死死拉住。

“别去……别告诉他……”她气若游丝,“他不会……在意的……”

大夫来了,诊脉后连连摇头,说她是心病难医,若再这样下去,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林晚镜躺在床上,望着窗外飘落的秋叶,心里一片死寂。她想起嫁过来的那天,江南的爹娘含泪嘱咐她,到了北方要好好照顾自己,要对夫君好。她做到了,可换来的,却是他的冷漠和厌恶。

秋猎如期而至。萧策果然没有带她,而是独自带着亲兵去了猎场。林晚镜听说,猎场上,他与柳如烟并辔驰骋,配合默契,射杀了一头罕见的白狐,圣上龙颜大悦,赏赐了无数珍宝。

消息传回府里时,林晚镜正在窗前绣一幅鸳鸯戏水图。那是她准备送给他们的三周年纪念日的礼物,如今看来,不过是个笑话。

她拿起剪刀,一下一下,将那幅快要绣好的图剪得粉碎。丝线缠绕在指尖,勒出深深的红痕,她却感觉不到疼。

夜里,萧策回来了,带着一身酒气和淡淡的脂粉香。他大概是喝多了,竟跌跌撞撞地闯进了她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