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风卷着枯叶,拍打在沈府紧闭的朱漆大门上,发出呜咽般的声响。林晚镜拢了拢身上半旧的素色披风,指尖冻得发僵,却还是固执地站在石阶下,望着那扇隔绝了她所有念想的门。
门内,是她名义上的夫君,镇国大将军萧策。三日前,他班师回朝,十里长街的百姓夹道相迎,欢呼声震彻云霄,可他勒马经过街角时,连眼皮都没朝她这个翘首以盼的“将军夫人”抬一下。
林晚镜是江南商户之女,三年前,萧老夫人病重,一心想看着独子萧策成家,皇帝感念萧策战功赫赫,亲自指婚,将家资丰厚却毫无根基的林家女儿指给了他。那时萧策正在边关鏖战,连婚书都是快马加鞭送去军中,由副将代签的。
她嫁入萧府的三年,便是他镇守边关的三年。她恪守妇道,将偌大的将军府打理得井井有条,为他侍奉老夫人直到其安详离世,为他在佛前日日祈福,求他平安顺遂。她以为,只要她做得足够好,等他回来,总能看到她的真心。
可现实给了她最残忍的一击。
“夫人,风大了,回屋吧。”贴身侍女青禾捧着一件厚实的狐裘,心疼地劝道,“将军刚回来,事务繁忙,许是忘了……”
“忘了?”林晚镜自嘲地勾了勾唇角,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他不是忘了,他是根本不想记起。”
三日前他回府时,她站在府门内,满心欢喜地想迎上去,却被他身边的副将拦下。副将脸上带着歉意,低声道:“将军一路劳顿,且有军务在身,让夫人先回吧。”
他甚至没看她一眼,径直走进了书房,一待就是三天。这三天里,他在府中宴请部将,与同僚议事,却连她的院子都未曾踏进一步。
正说着,府门“吱呀”一声开了,萧策一身玄色常服,身姿挺拔如松,眉眼间带着久经沙场的凌厉,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看向她时,没有半分温度,只有化不开的冰霜。
“有事?”他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冷硬得像边关的寒铁。
林晚镜被他看得一窒,下意识地攥紧了披风的系带,低声道:“妾身……炖了参汤,想给将军暖暖身子。”
他目光扫过她手中提着的食盒,眉头微蹙,语气里满是不耐:“不必了,军中之事繁忙,没空喝这些。”
“可将军刚回来,身子骨要紧……”
“林晚镜,”他打断她,语气陡然转厉,“本将军的事,不用你管。”他顿了顿,眼神里的厌恶几乎毫不掩饰,“还有,往后没有本将军的允许,别出现在本将军面前。”
说完,他转身就走,玄色的衣摆扫过冰冷的地面,带起一阵寒风,吹得林晚镜几乎站立不稳。
青禾连忙扶住她,气得眼圈发红:“将军怎么能这么说!夫人这三年为将军做了多少事,他凭什么……”
“青禾。”林晚镜拉住她,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别说了。”
她提着那盒早已凉透的参汤,一步一步走回自己冷清的院子。院子里的那棵石榴树,还是她刚嫁来时亲手栽下的,如今枝繁叶茂,却再也等不到结果的那天了。